不過羅用覺得這白色麻衣其實也不錯,若是擱在後世,像這種純天然純手工的布料買起來可也不便宜,尤其如果再用草木灰和石灰粉浸煮一番,這些麻質的衣服就會變得很白很幹淨,他們家這些小娃娃們穿在身上,也都挺好看。
再來說這嫩玉米棒子,也就嫩的時候才好吃,待後麵越長越老,咬在嘴裏就沒有那麼軟糯香甜了。
村人們最近就眼巴巴等著收玉米呢,待收回來玉米曬幹了,還了三郎那邊的,剩下的種子便都是他們自己的了,這些玉米種子若是擔到縣裏去換錢,得換回多少錢來?
“三郎,你幫我看看這信裏頭寫的甚?”這一天中午,過了午飯時間以後,林五郎拿著一張信紙來到羅家院子。
“拿來我看。”羅用知曉又是自家阿姊寫信回來了,因那白家叔侄一直待在許家客舍沒走,他們白家在驛站那邊有渠道,所以羅大娘與西坡村聯絡起來倒也方便,隔段時間就要寫一封信回來。
羅用打開這張信紙看了看,他阿姊現如今寫出來的字也是比從前進步多了,在長安城那邊應該也是有在學習的,並沒有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花費在做生意掙錢上麵。
對於這一點羅用感到很欣慰,在他看來羅大娘現在也還很年輕呢,將來還是會有很多可能,也不求她能有什麼樣的文采,至少還是應該要認得字。
“……長安城的夏日著實是熱,到了晚上便有好些人到坊間街道上吹風納涼,街邊店鋪掛了燈籠……”
羅大娘他們兩口子的信件裏倒也沒有說什麼肉麻話,就是這些拉拉雜雜的生活瑣事,羅大娘說得最多的,就是自己在長安城中的各種見聞。
讀完了一封信,羅用抬頭一看,他姊夫林五郎咧著個嘴還在那裏樂嗬呢。
“沒了。”羅用對他說道。
“哎,倒是又勞煩三郎了。”他們兩口子的信件,也不好意思拿去叫別人讀,於是他每回都拿來找羅用幫他讀。
“姊夫何需如此見外。”羅用笑道。
要說這兩口子就是不一樣,羅大娘每回給他寫信,說的大多都是生意上的事,要不然就是叮囑他一些家裏頭的事情,倒是很少像給林五郎的信件一般,跟他聊些自己在長安城中的種種見聞。
林五郎今日收到了羅大娘寫來的信,心情也是好得很,聽過一遍之後,將那信紙仔細疊好,揣入懷中,然後又回許家客舍去了。
黑人阿普很是不錯,在許家客舍跟著林五郎學了這麼久,現如今他基本上都已經能上手了,甭管是下廚房做菜還是到前廳去招呼客人,他都能應付得來,所以林五郎這時候才能出來開一下小差。
下午羅用過去許家客舍那邊給人上完了數學課,到後廚房去看了看,就看到林五郎拿著紙筆坐在他們那個小廚房裏邊,一個一個摳著字,看起來是打算給羅大娘回信。
不過就他那水平,若是沒有別人幫忙,根本來年讀信都難,更別說自己提筆寫信了。
“阿普,你可知桃子的桃字怎麼寫?”這不,剛開了個頭,歪歪扭扭寫了沒幾個字,就遇著攔路虎了。
羅用湊過去看了看,隻見那上邊寫著
“信已收到,耶娘都好,我也很好。”這一句話是每回必寫的,這回再寫起來,就比較熟門熟路了。
“長安城夏日炎熱。”這一句是大娘那封信上有的,估計是照抄過來。
“你,莫要,貪涼。”從這裏就開始磕巴了。
“聽聞三郎說,長安多()子,你也買來吃……”桃字不會寫,空那兒了。
“嘖,酸。”羅三郎咂咂嘴,轉身又回廳堂待著去了。
他才不要留在這裏教自家姐夫寫情書,沒錯就是情書,雖然內容都還挺正常,但是對於正在戀愛中的人來說,每一封信都是情書,每一個字都透著一股子戀愛的酸臭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