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還帶了沒刷過桐油的麻紙,正好。”羅用這時候剛好也將一個傘骨做好了,眼下又有現成的紙張,於是便讓他的一個弟子騎上燕兒飛,跑到許家客舍去取了些從前蓋房子的時候用剩下的桐油,用刷子蘸了些桐油,將幾張麻紙拚拚湊湊,貼成了一個傘麵。
別看隻是一把簡簡單單的雨傘,從聽說樊氏兄弟來他們離石縣賣油紙開始,羅用與他的這些弟子摸索了快有兩天時間,作廢了好幾把,直到今日上午,才終於有了眉目。
這還是羅用的空間裏就有幾把現成的雨傘的情況下,若是從無到有,還不知道要經過多少年的摸索。在羅用的記憶中,整個唐朝好像都是不怎麼用傘的,雨傘這個東西,是在宋朝的時候才開始普遍起來,當然這也許跟造紙技術的普及也有關係。
羅用這時候手裏拿著的,應該就是這個時代第一把可以開合的雨傘了,為了那看似簡單的幾個小零件,一群大老爺們沒少費工夫,好在這些人動手能力都很強,做過不少車鏈子削皮刀那些東西,也算是比較有基礎了。
為了給雨傘定型,在竹枝與竹枝之間,他們還很仔細地纏上了一些細細的麻線,這也是一項技術活。
樊氏兄弟沒有想到隻是來給羅用送了一簍子油紙,竟能旁觀到這個時代第一把油紙傘的製作過程。
後來羅用問他們麻紙的製作過程,這兩個兄弟也毫無保留,哇啦哇啦全說了。
他倆太興奮了,他們家鄉又有竹子又有桐油,還有麻紙,自己在家就能做出油紙傘來了。
這東西想來應該會比麻紙更有吸引力,就算是在鼓腰嶺當地不好賣,也可以運到汾州等地去賣。也不需到州郡陽城,隻要到平遙就好,汾州的平遙縣距離他們鼓腰嶺並不十分遠,那些來往於太原府和長安城之間的商賈旅客,應該會對這個東西感興趣才對。
樊氏兄弟學得了那製傘的手藝,高高興興回家去了。
羅用這邊,則是為了這油紙傘的宣傳推廣一事費起了腦筋,不管在哪一個時代,宣傳一事都是十分重要的,沒見羅用先前做過的牙刷等物,因為沒有宣傳,到現在也沒幾個人問津,而經過特意宣傳的牡丹坐墊,則早已風靡長安城了。
等來等去,終於被他等到了一個下雨天。
這一天羅用難得有耐心地跑去教杜構畫了半天素描,其實也就是一些現學現賣的東西,等到了許家客舍的油渣包子出籠的時間,羅用便說自己肚子餓了,叫他去買幾個包子來吃。
杜構近來住在這西坡村,也是沒少吃許家客舍的油渣包子,這會兒羅用既然這麼說了,他就想著幹脆多買幾個回來做晚飯好了,臨出門的時候,羅用讓他拿自己那把油紙傘去用,杜構沒多想,撐著雨傘就出門了。
別說,這油紙傘還真挺好用,拿在手裏十分輕便,不用的時候輕輕一合,也不占地方。
傘麵上的麻紙在刷過桐油之後,透著淡淡的琥珀色,雖然沒有什麼裝飾,看起來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夏季的午後,山風山雨之間,一個青衣男子撐著一把油紙傘,在綠意盎然的鄉間小路上緩緩走著,一路行到許家客舍,合起雨傘,輕輕抖了抖上麵的雨水。
廳堂裏麵那些人紛紛向他看了過來,杜構對那些人笑了笑,找許家兄弟買包子去了。
然後……
“羅三郎,你家那種油紙傘還有沒有了?就跟那杜家郎君那把一樣的。”
“其實還可以畫一些花鳥圖案上去。”
“不不不,不用畫什麼圖案,我就要跟他那把一樣的,一模一樣的。”
“那好吧,一把油紙傘二十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