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章漢生邊往椅子上坐,邊點燃一支煙。他心情十分沉重,昨晚一夜未眠。前些時候,當他聽說,袁明辦了小廠,還有了未婚妻時,由衷地替他高興,覺得他的苦日子熬出了頭。而更讓他感到欣慰的是,袁明終於放棄了複仇的念頭,他以為這輩子再也不用跟他打工作上的交道了,誰曾想,他又會陷入這麼一場人命關天的旋渦中,而自己還得在退休前,再去抓捕他。他的情緒黯然低落,以至於一度想回避袁明這個案子。但冷靜下來,他認真分析了案情,覺得這件案子疑點很多,不像精明幹練的袁明所為。他現在唯一想不明的是,袁明為什麼會逃跑呢?有什麼事情說不清呢?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按下接聽鍵,拿到了耳旁聽。
“章叔,是我,袁明!”手機裏傳出袁明壓低了的聲音。
“是你小子!怎麼回事?你有什麼不能說清的?幹嗎要跑?”章漢生激動地睜大了眼,壓低嗓音一連串地問著。
“不是我幹的,章叔!我跟你說的是實話。”袁明調整了一下激憤的情緒,接著說,“我沒有殺人的動機,我的廠子效益非常好。再說,柳姨前天還去廠裏找過我,她想和我們倆和解,還想讓我去三和公司幫忙,我為什麼要殺她呢!這些情況,你都可以去了解,柳姨的司機能證明,她在案發前找過我。”
“可從時間上看,你最有可能。另外,凶器跟你廠子裏驗毛線的刀子一模一樣。”章漢生轉了轉眼珠,不失時機地追問。
“那說明不了什麼,更證明有人在故意陷害我。”袁明氣惱地提高了嗓音,“我是被人打電話騙到現場的,一到現場,就發覺柳姨已經死了。那驗毛線的刀子,誰都可以買到。再說,我能那麼傻嗎?在大白天作案,讓那麼多人碰上,還把凶器落在了現場,這不等於向全世界宣揚,這案子是我袁明幹的嗎?”
“那你為什麼要跑呢?”章漢生也忍不住提高了嗓音,“你這一跑,不坐實了你的罪名?!”
“章叔,他們背後有人呀!我當時就料定這又是徐力侃搞的鬼,我放過了他,他卻不放過我。我不得不防他們還有更陰險的招數。章叔,我已經坐了那麼些年的牢,已付不起再坐冤獄的代價啦!”臨了,袁明情緒失控地喊起來。
“你放心,隻要不是你幹的,章叔叔擔保你不會受冤屈,你還是盡快來公安局接受調查吧!這樣對你更有利。最好,你現在就說清你在哪裏,我馬上帶人過去接你。這是你最好的選擇,萬一你落在徐力侃一夥手裏,那可就麻煩了。”章漢生誠懇地說。
“不,章叔。”袁明語氣堅定,“我想了一夜,終於想明白了,徐力侃他們這麼做,不完全是衝著我,也不完全是衝著柳姨,極有可能是衝著三和集團。也就是說,他想獨霸三和集團。他殺害柳姨,嫁禍於我,是他的一石二鳥之計。現在,我在逃,柳姨已死,他的下一個目標,極有可能是薇薇。我可不能讓她受一丁一點兒的傷害,我得保留一個相對自由的身子,在暗中保護她呀!”
“我也可以派人保護她,你還是……”
“不,章叔,該說的我已都對你說了。我再接受調查已對案情無益了。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傾盡全力保護好薇薇,其它的,我就不考慮了。”
章漢生不由得聯想到了,剛才雷鳴德見到柳惠時悲痛欲絕的模樣。他長長地歎了口氣,想起不久前聽到的電視劇裏的一句台詞: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