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鐵匠師傅的雙眼驟然間睜得大大的,嘴巴也張開了,都能塞進一個雞蛋,瞳孔中綻放出驚歎之色,眼前薛晨在剛才哪一連串動作熟練至極,根本不似剛剛拿起錘子的新手。
僅僅十錘,所達到效果是黃鐵軍的兩倍有餘。黃鐵軍身為鐵鋪的主人,其打鐵水平雖然不及他仙逝的爺爺,可在這裏絕對數一數二的。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們根本就不相信。
薛晨不顧眾人反應如何,鐵錘又高高舉起,而後化作一道圓滿的軌跡,仿若九天外墜落的流星。
於此同時,一塊同樣大小的生鐵淩空飛起,堪堪達到了鐵砧正上方兩尺之地。也在這一刻,萬斤之錘、方形生鐵、短劍胚子正好三點一線。
鐺!
一聲驚人的巨響,滾燙的火星飛濺,短劍胚子震動,餘音繞梁,似要跳了起來,卻被薛晨身上氣勢死死鎮壓在鐵砧之上,動彈不得,鐵錘下,生鐵變紅,在慢慢溶於短劍胚子之中。
鐺!鐺!鐺!
薛晨舉錘,似乎陷入物我兩忘的境界在他眼中,唯有鐵砧上短劍胚子與燒紅的生鐵,此事,他感覺手中握的不是一柄萬斤之錘,而是一把萬斤之槍。
手中的鐵錘不斷提起,也不斷落下,翻來覆去就那麼一簡單錘,可是每一次鐵錘落下,薛晨都會有些許新的感悟,可正是這些感悟,會使他下一錘經過細微的調整,導致愈錘愈發順暢,撞擊聲也愈發清脆。
當一塊生鐵完全溶於短劍胚子時,就會有另一塊生鐵淩空飛來,可是每一次間隔時間在縮短,錘數也在縮短,每次都隻差一錘。
咕嚕嚕!
圍觀鐵匠師傅都在咽口水,他們看著薛晨快速而熟練動作,像是一個敲打數十年的老鐵匠,很是驚訝。
……
身旁生鐵一塊塊減少,薛晨神色自若,看起來沒有什麼太多變化,但是他的那雙眼睛卻是越來越亮,隨著一塊塊生鐵被打入短劍胚子之中,劍也在一寸寸延伸,仿佛斷節蚯蚓,不斷地生長,有一種奇妙的體悟。
這是一種很奇特經曆,還是他從未經曆過的,整整十塊生鐵被他全部打進原來那根短劍胚子中,形成一把長劍,長有四尺,不過劍寬三指,哪怕是一片通紅,整口長劍也給人驚人鋒芒之氣。
眼角掃過剛才丟棄在一旁那柄短劍胚子,薛晨心中一動,短劍胚子淩空飛來,他收起錘落,優美而圓滿軌跡劃過眾人的眼前,落在短劍胚子之上,也落在長劍之上,瞬間,兩劍相融。長劍一點變化都沒有,長寬厚毫無改變。
十二塊生鐵,若是熔煉,圍觀鐵匠師傅目測,恐怕是可以澆鑄出來十口同等的長劍,甚至更長,可是薛晨卻僅僅鑄造成了一把劍,若非是親眼所為,他們很難相信。
看著鐵砧上通紅如赤霞的長劍,薛晨目光一動,下一瞬間,他再次揮動鐵錘,雙臂的力量陡然加大,錘頭直下,壓破空氣,也壓破真空。
鐺!
鐵錘砸在通紅長劍之上,燒紅的長劍猛然彈起,一陣輕鳴,劃出一道美麗弧線,落入了一邊冰冷的水桶中。
嗤!
大量的水蒸氣升騰而起,整個鐵匠鋪頓時好像籠罩進了雲霧之中,視線被遮蔽,朦朧之中,隱約間,幽藍火焰閃爍,那一刻風景極美,宛如一幅永恒畫卷。
圍觀鐵匠師傅誰都沒有想到一口四尺的長劍淬火,居然會生出如此巨量的水氣,可是他們雙眼之中,有精光在爆閃,臉上也充滿喜色,這絕對是一柄神兵利器,不亞於一柄斷發利刃。
雲霧繚繞中,黃鐵軍精壯的身子,大步邁動,如風一般迅速,在那翻湧的水蒸氣內生生的闖出一條數尺寬的通路。
他來到水桶前,拿起長劍,雪白鋥亮的劍身彌漫出一陣陣森寒的氣息,劍刃處鋒芒畢露,使人皮膚生出一種被切割的感覺。
他隨手一揮,將他身邊三尺多厚鐵砧砍成兩半,和劍刃沒有絲毫損壞。
看著此劍,他嘴角的笑意越來越盛,最後忍不住放聲大笑:“好!好!好!斬金砍鐵,真是斷刃利器。”
“斷刃利器?”薛晨也有些意外,第一次鑄造兵器,竟然弄出來一把斷刃利器,這是運氣了還是天賦使然?
“恭喜了鐵軍,今日得此劍,黃家鐵鋪將再現老爺子當年風采。”一些老鐵匠師傅上前道喜。
他們多半都見識過老爺子昔日的風采,斷刃利器也唯有老爺子才可以鍛造,這也黃家鐵鋪興旺的原因。也正是這樣,黃家得罪了不少同行,而自從老爺子仙逝,這件鐵鋪還可以延續下來,和那些斷刃利器也有些許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