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二十四錘,每一錘都驚人得相似,每一道力量都相差仿佛,每一個動作都好像千錘百煉,直到最後一點火星熄滅,黃鐵軍收手,鐵砧上,鐵塊依舊通紅,不過它從方形變成條形,像一把不到三尺有餘的間胚子,但是落到薛晨眼中,卻多出了一種鋒芒銳利之感。
“看清楚了嗎,是否還需要我在演練一次?”黃鐵軍放下鐵錘關心的問道。
“我先試試!若有不對的地方,你可要指正。”薛晨淡然的說道。
“行,沒問題。”黃鐵軍點點頭,很爽快的讓在一旁。這時,很多鐵匠師傅剛好完工,放下手中的活圍了過來。
薛晨掃視一眼四周,略有些失望,走到鍛造爐前,抓起千斤大錘晃了晃,眉毛微蹙,他從未接觸過打鐵,可是手中這個錘子倒是輕了一些。
“怎麼,嫌大錘輕了?”黃鐵軍眼色還算不錯,看出薛晨心思。
“確實是輕了。”薛晨笑道。
“嗯,那就隨我來,我這裏還有一把錘子,你看看?”黃鐵軍將他帶到一堆廢鐵旁,指著角落裏的一根鐵棍說道。
薛晨抓住鐵棍,往上一拉,一把大錘就出來,這是一柄臉盆大的鐵錘,鏽跡斑斑,似乎很久都沒用過,有些腐朽的味道。錘柄長四尺,是金屬鑄造,與錘身連成一氣,嚴絲合縫,顯然是一體鑄造出來的。
“勉強還行!”
他輕輕的點點頭,這柄錘子要比黃鐵軍的重了多了,大約萬斤重,它藏在一堆廢鐵之中,難怪他剛才沒有看到。
“感覺怎麼樣?要不是你,我都快忘了這把萬斤之錘。”黃鐵軍笑嗬嗬的說道。
“萬斤之錘,這得多重啊!”好多打鐵師傅都驚呼起來,他們很多人都沒有見過這把錘子,唯有一些老師傅才有些印象。
那是黃鐵軍的爺爺用過,那位老爺子天生神力,千斤錘子在其手上完全是小兒科,最後就鍛造這把萬斤之錘。
那時候跟隨在老爺子身邊,每次看著他揮舞錘打鐵,都目露敬畏之色。那個時候,也是黃家鐵鋪最興旺的時候,十幾條街之外的人都聞名而來。
轉眼數十載過去了,老爺子也不在人世了,可這把錘子卻留下了,鋪子也不如之前那般興旺。
看著這把錘子,似乎有看到老爺子巍峨身影,揮錘打鐵,這些老鐵匠都有些傷感,一把年紀,還雙眼通紅。
“聽說這是我爺爺用過,可惜,那是時候還沒有我,不曾見過他老人家威武的身姿。”黃鐵軍搖頭遺憾的說道。
“老爺子一定是天生神力。”薛晨讚歎的說道。掂量了鐵錘,他來到了鐵砧前。
熱浪滾滾,鍛造爐連接著鐵砧,爐中石炭完全燃燒,劈裏啪啦的聲時而響起,妖豔火焰吞吐,如舌頭般舔舐著鐵砧一端,整塊鐵砧都被燒烤成了暗紅色,令其上的劍胚子時刻保持著燒紅軟化的狀態。
薛晨拿起那把劍胚子看了幾眼,就將它放在一旁置之不理。燒紅鐵劍,散發驚人高溫,卻對他的手沒有半點作用。
那些圍觀鐵匠也見怪不怪,他們對薛晨身份還是很了解,都是街坊鄰居。
呼!
鍛造爐裏大火呼嘯,薛晨黑發披散,又被熱浪卷起,但他的發絲毫無影響。
此時此刻,他並未立即有所動作,而是凝神思索,識海內不斷回放黃鐵軍剛剛的每一個動作,錘起垂落,連軌跡都在一摸一樣。
黃鐵軍和圍觀的老鐵匠都很鎮定,也沒有半點催促的意思。
少傾,薛晨動了,拿起鐵鉗在鍛造爐夾起一塊通紅生鐵,放在鐵砧上,右手掄起萬斤鐵錘,狂風起,白衣獵獵,刺耳摩擦聲,令那些圍觀者下意識緊捂雙耳。
如飛火流星般,大錘落在那通紅的生鐵之上。
鐺!
鐵砧上,那塊生鐵一動也不動,若不是形狀發生改變,還不知剛才那一錘是落在它身上。
鐺!鐺!鐺!
一錘又一錘,火星四濺,震耳發聵的金屬顫音連綿不絕。整整十錘落下,方形鐵塊變成了一把短劍胚子,這是比黃鐵軍那把還要短一半,連半尺都沒有。
他每一個動作都好像千錘百煉,自錘起至錘落,那自始至終一塵不變的一錘,在這一刻衍生出了無窮無盡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