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些人都是皇甫青岩的門人,平日裏出謀劃策,有的也在兵部謀個一官半職,此刻被問之人,是幾日前經別人介紹入府,所以眾人還不太熟悉。
隻見這人不急不緩的抬起頭,麵色和煦的回答道:“小生範秦苑,這不過是鄉野間的教書先生,前幾日才到府叨擾。”
皇甫青岩見他談吐自若,心想若不是腹中有內容恐不會如此,他向來禮賢下士,便請教道:“不知先生對我等商議之事有何見解,不妨說出來大家學習一下。”
範秦苑的確是個教書先生,不過教書的地點卻是文華書院,這裏被稱為天下學識的聖殿,而他自己更是不一般,九歲通文,十歲寫書,被人們譽為通今博古小神童,頂著光環來到東都洛陽,誰知這裏竟是草包飯桶。
他冷笑著,又輕啜一口清茶,嘖嘖說道:“茶都涼了,難怪眾位腦子會混亂不堪,說出這些胡言亂語。”
其他人聽了心中自是不滿,立刻有人反駁道:“你到說說看,我們怎麼是胡言亂語了。”
範秦苑站起來,整理著袖口緩步走到一人麵前,嘲笑的說:“剛才仁兄說什麼?直接派人去把高猛抓回來?派誰?怎麼抓?抓人乃是刑部職責,其他人越俎代庖那叫動用私刑,到時候被人家反咬一口如何解釋?”
見對方默而不答,轉頭回避,範秦苑走向另一個人,用同樣語氣說道:“這位仁兄是嫌自己活得太長嗎?還是有意要把皇甫大人拉下馬?直接告到陛下麵前?你有證據嗎,就像告禦狀,陛下日理萬機怎會有時間為了個文書屈尊降貴插手此事,到時候龍顏大怒遭殃的可不止文書。”
對方也是情急之下才說出來的對策,沒有深思熟慮當然會有所不妥,可是被他胡亂扣上不懷好意的帽子,自然要立刻反駁,“當時在鬧市,很多人都看到高猛的樣子,隻要詢問便能確定,怎能說沒有證據,人證比比皆是。”
“那好呀,我們就糾集市井小民,舉辦個皇宮一日遊,看看他們能不能走進玄武門。”範秦苑實在不明白,這些人怎麼智商這麼低,自己也懶得再費口舌,索性揮袖坐下。
“你……什麼態度。”大家議論紛紛,皇甫青岩似乎看到了救星,立刻阻止道,“好了,都少說兩句吧,你們都先回去,此事不會輕易了結,等我想想辦法。”
大家雖有不服,也隻能暫且如此,待眾人離開後,皇甫青岩坐到範秦苑旁邊,疑惑的問:“範兄有何高見?為何遲遲不肯離去?”
範秦苑笑著說:“皇甫大人不是有話要問我嗎?怎麼要在下離開嗎?”說完他佯裝要走,皇甫青岩連忙攔住道:“範兄所言甚是,此事還請範兄指點。”
範秦苑得意的說:“指教不敢當,隻是大人怎會看不出其中的端倪,硬要把自己推向火坑呢?”
皇甫青岩拱手說道:“願聞其詳。”
“高猛當街打人,而且對方還是兵部文書,四品官員,為何刑部毫無動作?難道是文書自己按下不提嗎?自然不是,那刑部不顧主訴意願遲遲不將人犯捉拿到案,為何?一定是有人暗中授意。”
皇甫青岩點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那是自然,刑部之前歸誰管轄,此人又與高猛何種關係,我是清楚,可是就此罷手我怎對得起下屬。”
範秦苑在來到東都之初曾經滿懷誌向,因為聽說當今聖上求賢若渴,當朝宰相姚崇也是禮賢下士,便去投靠,誰知勢利眼的下人見他一介布衣,無官無財,根本不讓他進去,而後又看到各路官員為討好姚崇爭相送禮,根本就是結黨營私,自己不願為伍才改投皇甫青岩門下,可惜他並不知道,皇甫青岩並不像表麵這樣。
“要我說,此事先忍下來,日後從長計議,現在朝廷上下有不少他的黨羽,我們要想對付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範秦苑隻是單純的認為姚崇為一己私利蒙騙聖上,有負聖恩有負社稷。
可皇甫青岩卻另有他想,姚崇因為滅蝗之功深受隆恩,各部也逐漸被他掌控,自己因為妹妹的關係才勉強支稱到現在,若不反擊恐日後福禍難料,更何況自己還有更大的目標。
“範兄果然是中正不阿之人,實在是棟梁之才,明日我便擬折,為範兄推薦進入清風書院。”聽皇甫青岩如此說,範秦苑自然是高興,因為清風書院可是皇室書院,裏麵藏書眾多不說,平日還有機會陪伴聖駕,與朝中學識淵博之人切磋。
送走範秦苑後,皇甫青岩連忙修書擬折,除了推薦他入書院的折子,還有一封是要送進宮中,因為他已經想到一條妙計,可以幫他獲得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