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朝中曆選,姚崇是異常忙碌,不過他的收獲也是頗豐,不止將自己門生順利送入六部,甚至還在中書省放入了自己的朋黨,一時間朝野上下竟爭相與他交好。
武友慈這次也算是抱上了大腿,從那荒寂之地調入中書省,舉家遷入東都洛陽,還不等收拾妥當便親自來到姚崇府上拜謝,這一來自然是珍奇異品數不勝數,姚崇也很是滿意。
“武大人快請上座。”姚崇居中擺手請武友慈坐下,又命人送上新茶,二人相談甚歡,此時管家急匆匆的走上堂來,俯在姚崇耳邊細細說著什麼。
“哦,請他進來吧。”姚崇眼睛一轉,低沉道。
隻見管家出去後便有一男子走了進來,身材魁梧,肌膚黝黑,一看便知是久經沙場之人,他拱了拱手隻盯著姚崇,一言不發。
武友慈是有眼力見的人,對方不說話定是覺得有自己這個外人在不方便,所以他連忙起身笑說到:“大人,下官先行告退了。”
姚崇擺了擺手說:“武大人,無妨,既然都是自己人有什麼忌諱。高猛,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下站之人原本是驍勇大將軍韋幻倫的先鋒官,因一直不服韋幻倫不得重用,韋家倒台後以為憑著自己的本是可以有所作為,沒想到年終定級的時候兵部以學識薄弱為由竟然駁了他的升級折子。
“姚相,皇甫青岩一群人太自大了,老子上戰場殺敵用的是力量,說什麼學識薄弱,難道要老子用書本上陣殺敵嗎?”
這個高猛一身武藝不假,不過也是個大字不識的白丁,為人粗魯,行事莽撞,做個先鋒官倒是沒什麼問題但要領一隊士兵,管理軍隊自然是不行,姚崇心裏明白,奈何對方也算自己的小叔子,不幫一把又會被埋怨。
“高猛,你這衝動的性格也要改改,我已經聽說了,你攔了兵部文書的轎子把人家打了一頓,然後躲回了軍營,你知不知道毆打朝廷命官是要受鞭刑。”姚崇嗬斥著,身體也跟著顫抖起來。
高猛還不以為然的說:“那個死書生根本無力還擊,還沒看見我的模樣已經暈了過去……”
姚崇拍案而起,怒目指向高猛不斷咒罵道:“你還敢說,你以為自己還挺牛是不是,他沒看見你?別人也沒看見?大街上!眾目睽睽!你還告訴我他沒看見你!”
高猛這才發現自己貌似是被認出來了,不過他依舊不在乎的說:“認出來怎麼了,他們也不敢怎樣。”
“愚蠢,要不是我曾任職刑部,那裏麵都是我的老部下,你早就被抓去問罪了。”姚崇此話不假,要不是幾日前他暗中吩咐刑部,這件事恐怕已鬧到貞觀殿了。
高猛見姚崇火氣不小,也不敢繼續吱聲,二人沉默了一會,姚崇才歎氣道:“你這段時間現在我府上住下,等事情過去再回營裏吧。”
高猛耷拉著腦袋灰頭土臉的離開了,姚崇抱歉的看向武友慈,無奈的說:“讓武大人見笑了。”
武友慈連忙陪笑道:“哪裏的話,姚相是為社稷嘔心瀝血,選拔人才,而有些人則隻看重自己的利益,下官初來上任,也是不斷碰壁,好在有姚相提攜。”
高猛這一出其實是姚崇有意讓武友慈看,武友慈被調入中書省敕令閣,專門就是監管六部,姚崇從刑部出來自然不必擔心,滅蝗的時候與戶部,工部也有些交情,借機拉攏了不少官員,唯獨兵部由皇甫青岩把持著,自己掌控不到。
“武兄此言深得我心,我這幾年兢兢業業不過是為了社稷,為了百姓,從不敢妄自稱大,可是偏有一些人暗中詆毀,讓我有苦難言。”姚崇悲從心中來,不免悠然落淚,武友慈看到安慰著,“大人不必與那些宵小之徒計較,從今往後我等皆以大人為尊,馬首是瞻。”
姚崇點點頭,深沉的說道:“兵部尚書皇甫青岩不過是仗著自己妹妹得陛下喜愛,便自以為是,利用年終定級培植自己的勢力,結黨營私,隻因我的身份不便多言,看來還要請武大人上任後,好好的查一查。”
武友慈一個勁的點頭稱是,兩人又相談片刻,他才緩緩出來,管家引路的時候,他旁敲側擊的打聽到高猛與姚崇的關係,心裏才恍然大悟,難怪兵部要如此打擊他了。
另一邊,皇甫青岩也因為文書被打一事正在府中火冒三丈,身邊人也眾說紛紜,有的說直接告訴陛下,有的說先把高猛抓起來。
“就沒有一個能說點有用的嗎?”皇甫青岩眼見麵前一群人隻會出餿主意不免更加惱火,瞥見一位年輕人端坐在席,溫潤如玉,不緊不慢的品味清茶,心中一驚,走到他身邊說道,“這位先生有些麵生,不曾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