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晉才人,昭儀擇定吉日進宮,武落蘅也命人將香水榭偏殿收拾出來給姚玉居住,李隆基擔心原本就不大的香水榭又住進新人會不夠地方,便命人將距離不遠的瑤光閣收拾重建,作為武落蘅休息玩耍之處。
這一日武落蘅正與姚玉逗喂九州幻湖中新放養的錦鯉,忽聽正廳傳來聲響,又見煙波匆匆而來,回話道:“娘娘,陛下來了,似乎有些惱火。”
武落蘅將魚食交給姚玉,自行回到正廳,看見李隆基正坐在墊子上運氣,一位宮女淚眼婆娑的撿拾地上的碎片。
武落蘅在一邊坐下,親自為李隆基倒茶,“何事能引得陛下如此惱怒?”
李隆基見識她收斂一些,接過茶後無心飲下便隨手放在一旁,“魯遠這個老糊塗,居然帶著幾位重臣向朕邀功,現在大局剛定,他們就急著歌功頌德了。”
武落蘅住在宮中,對朝局之事並不清楚,再者皇宮不比王府,那時的李隆基遇事都會找她商量,可現在若是說給她聽又怕壞了規矩,一時間她竟不知該如何接話,李隆基見她懵懂,也隻無奈的搖搖頭說:“算了,還是朕自己處理吧。”
午膳後,李隆基又回到貞觀殿議事去了,武落蘅則坐在露台上發呆。
“姐姐,這是怎麼了,自陛下離開後,就一直悶悶不樂,可是有什麼心事?”姚玉將披肩為她鋪好,坐在旁邊擔心的問到。
武落蘅歎了口氣說:“我在這宮中孤陋寡聞,長此以往如何與他同心同德?”
姚玉眼睛一轉,問道:“姐姐可是說陛下近日的煩惱?”
武落蘅收回眼神,看著她,“你可知道?”
“臣妾進宮前,曾聽父親說過,左相與中書令聯名上書要嘉獎有功之臣,雖然臣妾的父親也在名單之中,他卻並不同意,他說:‘為國盡忠乃是臣子的本分,撥亂反正更是正義之士應盡職責,為何要嘉獎?’不過其他人並不這樣認為。”
武落蘅覺得奇怪,若隻是嘉獎,李隆基斷不會如此發怒,他不是個忘恩負義之人,對有功之臣更不會吝嗇,一定還有其他原因,“妹妹你還聽說了什麼?細細給我講講。”
姚玉想了想說道:“我還聽說,鎮國太平公主在這次政變中居首功,借著機會將自己的兒子,外甥統統安排了要職,甚至還收編了羽林軍的巨鷹衛隊和玉虎衛隊。”
“這怎麼可能,玉虎衛隊不是由何子曦率領嗎,怎麼會效力太平公主。”武落蘅這才明白李隆基的怒氣從何而來,功臣請賞並不可怕,若有人居功自傲,外戚幹政那才是包藏禍心。
姚玉接著說:“我父親說了,先皇陛下禪位的時候,鎮國太平公主就百般阻撓,現在又拉攏軍中之人,可見已經起了謀逆之心,陛下應該當機立斷,拿出對策才是。”
“姚玉,這是你們父女之間的對話,還是你父親讓你轉告給陛下的話?”武落蘅突如其來的質問,讓姚玉不知所措,她竟能洞悉父親用意。
武落蘅就算不清楚古代父女間經常談論什麼,但至少清楚離別之際父女應該是如何,沒有叮囑,沒有不舍,竟是一些朝堂見解,未免有些奇怪。
兩人沉默良久,武落蘅才繼續說道:“你父親所說我已知曉,不過也請你轉告他,朝堂之事與你我無關,他有什麼話還是自己與陛下說才好。”
說完,她回到房中,細想下來,他會用此方法,必定也是無奈之舉,還是應該讓李隆基知道才好,於是心生一計。
第二日,武落蘅帶著剛剛製好的茶葉在貞觀殿外等候,此時李隆基正與左相因原大將軍韋幻倫所持兵權歸屬爭執不下。
李隆基坐於殿上,怒發衝冠大吼道:“左相此言不就是在指責朕嗎?”
盛怒之下魯遠並不退縮,依舊堅定的說:“左羽林大將軍常元楷善於管理軍隊,又在除夕夜宴立下大功,理應由他轄製。”
李隆基拍案而起,氣急敗壞的說:“左相難道不懂製衡之術,左羽林軍與都城防衛都給了一個人,萬一有所圖謀你叫朕如何應對?”
魯遠反而不在乎的說:“陛下,常元楷盡忠職守,屢立奇功,被如此猜忌可要傷心至極,臣等惶恐。”
這魯遠分明就是找茬,又準備要拿功臣應當嘉獎撫恤之言堵李隆基的口,再這麼爭論下去也無用,李隆基隻好緩口說道:“此事日後再議,朕累了左相請回吧。”
魯遠從貞觀殿內出來的時候,看到武落蘅在殿外等候,並沒有駐足揚長而去,煙波陪著武落蘅進殿後,將東西放下也退了出來。
殿中隻有武落蘅和李隆基二人,一個坐在皇位上煩躁無奈,一個在右手邊煮水烹茶,一時間大殿出奇的安靜,隻能聽到水煮開的聲音和茶葉掉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