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安和惠喜對視了一眼,道:“幹嗎打她?她要是不肯回山……不肯回山……”想了一下,卻找不出對策來。
白嫻道:“秦師妹本來就賭氣,看到你們兩個,心情就更不好了。你們忘了,當時秦師妹偷東西被關時,是誰監視她的?”
惠德大聲叫屈,抗辯道:“這怎能怪我,我師傅說怕她想不開,讓我們守著她,誰監視她了。”
“我知道是師伯吩咐的,可是秦師妹知道麼?她脾氣一上來,看到你們就想起被監視的日子,心裏不痛快,鐵定不肯回山,到時候掌門問起來,為什麼師妹不回來啊?哼哼,我可就把實話都跟她說了。”
惠德和惠安都沉默了。
“你們倆都太老實,平素也不怎麼會說話,等會見了秦師妹,還能說什麼?就說:‘秦師妹,快跟我們回去吧,掌門師叔想你了。你不在山中的時候,師姊妹們常常念叨你。’這樣她就會跟我們回去麼?”
兩人又再對望一眼。從互相驚異的眼神都看的出來,她們果然便要想這麼說的。惠安躊躇了一下,道:“可是……咱們不聽掌門的話……還是有些不妥。”
白嫻見計劃初成,展顏笑道:“好了好了,別愁眉苦臉的,我跟秦師妹感情好,我慢慢開導她,她會聽我的話的。你們兩個在旁邊,有些話我倒不好說出口了。掌門那裏你們也不用擔心,有我呢。到時候她真要怪罪下來,我就把事情都跟她說明。”
惠安惠喜麵麵相覷,實在找不到反駁的理由,隻得悶聲應了。三人商議定後,趕到了賀家莊,惠安惠喜便留在門外十丈處,讓白嫻自己上前去拍門求見。
********
見到白嫻的時候,賀江洲眼睛又幾乎挪不到別的地方上去了。花花公子肚中暗吞口水:“乖乖,這玉女峰的姑娘怎麼都這麼美貌……等我跟秦姑娘成親後,一定要去拜訪下師尊大人。”當然,醉翁朦朧之意,豈在酒乎?拜見師尊是名,品賞秦蘇的美貌姊妹們方是本心。
領著白嫻來到廂房門口,賀江洲拍門道:“秦姑娘,秦姑娘,你睡了麼?”
房裏秦蘇給胡不為擦完臉後,正在脫襪洗腳,聽見賀江洲又來,隻道他是來約自己出門看燈船的。謊說道:“是啊,天都晚了,我們都要睡了,賀公子你也去睡吧。”
賀江洲側耳傾聽,卻聽見裏麵‘嘩嘩’的水響,胡炭低著聲音在哀求:“姑姑,炭兒不要睡覺,炭兒要跟你玩皮影兒。”白天賀江洲給小娃娃買了一套皮影小人,胡炭翹著脖子就等晚上了,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掌燈,哪裏就肯睡覺。
賀江洲嘿嘿一笑,道:“秦姑娘,你別騙我了。有人來找你,你見不見?”
秦蘇道:“什麼人來找我,我沒有朋友,你去告訴他,說我不在。”
“秦師妹,你不想見我麼?我都來了。”白嫻聽出確是秦蘇的聲音,便微笑道。
‘咣當’一聲,房裏水盆打翻了。秦蘇顫著聲說道:“師姊!”然後,一陣忙亂,過了半晌,房門打開了,秦蘇趿拉著鞋子迎了出來。麵上掩不住驚慌之色。“師姊!怎麼是你?你……怎麼找到我的?”
“謝謝你了賀公子,我有話要跟師妹說,你能先回避一下麼?”
見了白嫻的嫣然一笑,賀江洲骨頭都快酥了,哪還有個拒絕的道理。走出院門時,心中直想:“唉,這個師姊笑的當真勾人,看起來比秦姑娘還要美貌……要是能把她也娶過來,雙星伴月,這日子能有多美啊……讓我作神仙我都不換。”被這宏偉的抱負困擾,心神哪裏還留在身上,瞪著眼睛直行,也不知道拐彎,幾乎便要撞到了院牆之上。
廂房裏,秦蘇收拾完椅子讓白嫻落了座。白嫻看她把門都掩上了,才沉下臉:“師妹,你怎麼還在這裏?”
秦蘇道:“我……前些日子出了一些變故,沒走成……不過,我很快就要走了,半個月……不,不,十一天……”
“出了什麼變故?”白嫻哪裏肯信,心中暗自冷笑,一句話衝到口邊了,到底沒有說出來。她心裏想的是:“你是不是還舍不得掌門的位置,不想逃了?”
秦蘇大感為難,前段日子遭遇紛雜,一時哪能解釋清楚。銀兩被盜,胡炭走失,這些話說起來千頭萬緒,可怎麼跟師姊說明?白嫻見她說不出話來,心中愈發堅信了自己的猜測。站起身來,假意歎口氣,道:“師妹,我知道你還念著舊情。舍不得師傅她老人家。可是,事已至此,你還想回頭麼?”
秦蘇搖搖頭,低聲道:“我從沒想過要回頭。”
“那你怎麼還不走?難道不是盼望著師傅再把你帶回山上?”白嫻霍然轉身,眼睛亮亮的看著秦蘇。秦蘇沒有看出她眼神裏複雜的感情。
“師姊,我留在這裏,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完成。隻要十幾天,最晚不會超過二十天,事情結束後,我一定走得遠遠的,再也不回江南了。”
“你呆不到那時候。”白嫻搖頭說,“師傅已經知道你在這裏了。你要是現在不離開,那就沒機會了。她很快就會過來,那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我也不知道。”
秦蘇握緊了拳頭。
左思右想,愈感忿然,她抬高聲音說道:“我都躲到這裏了,她還想怎麼樣?難道非要把我們趕盡殺絕麼?”想了想,抬起頭來看白嫻:“師姊,我真的沒拿她的靈骨佛像,那東西怎麼用我都不知道,拿了幹什麼。”
“靈骨佛像?”白嫻怔了一下,一時不明所以。“什麼靈骨佛像?”
“師傅……她……她不是說我偷了一尊靈骨佛像麼?我向天起誓,我絕沒有碰過玉女峰的任何東西。”白嫻這才想起月前自己誆騙秦蘇的言語。她點了點頭,道:“我相信你沒拿。”
“師姊,我現在決不能走。就算……她要過來,我也不會離開的。”秦蘇斬釘截鐵的說道。這片刻之間,她心意已經決下,無論情況怎樣,她一定要先把胡不為的魂魄塑好,要是師傅執意要捉拿自己三人,說不得,隻好恩仇了斷,一死罷了。
白嫻心中暗暗吃驚。“師妹,你又何必呢?退一步海闊天空,現在跟師傅硬幹,對你有什麼好處?”
秦蘇搖頭苦笑:“我現在是沒有退路了。”
“怎麼?”白嫻問她。秦蘇把哀傷的眼光投注到旁邊不遠的胡不為身上,心中充滿了悲涼。有道是厄運連綿,禍不單行,胡大哥眼看著就有複原的希望,可就在這節骨眼上,竟然又生出突變,形勢又變得撲朔迷離起來了。
胡大哥的命運會是怎樣,此刻又變成了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