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聽得淩晟的命令,小淺,心中雖有不願,卻也隻得遵從,畢竟,淩晟不是自己這樣一個小小奴才可以開罪的起的。
伴著吱呀一聲,鳶尾的大門應聲關閉。
淩晟卻沒有繼續,而是優雅的著好袍子,淡淡的梳理自己的長發,仿佛方才什麼事情也不曾發生一般。
沐汐羽雖然對淩晟的行為感到有些不解,卻是怎麼也不願意詢問,淩晟這個人,她避之不及,又怎麼會自討沒趣般的去詢問?
沐汐羽冷眼看著淩晟梳理妥當,也不說話,隻是直直的看著他,這個人,對於沐汐羽而言,實在是有太多的疑問。
“榮華,你好生休養……”淩晟整理完畢後,優雅的踱步到沐汐羽的床前,淡淡開口說道。
“不勞皇上牽掛。”沐汐羽麵無表情的回應,淩晟實在是表裏不一,沐汐羽也早就已經對淩晟玩著貓捉老鼠的遊戲感到厭惡。
因為在這場遊戲裏,沐汐羽隻能是老鼠,而淩晟卻是貓。將老鼠玩弄於鼓掌之中的狡詐之貓。
“哦,是嗎?”淩晟淺笑,手指忽然將沐汐羽緊緊裹住身子的被子輕輕一挑。沐汐羽白皙的肌膚在微風中有些瑟瑟發抖。
“你……”沐汐羽憎惡的看著淩晟,卻是說不出半個字來。
“榮華,你實在是太過美麗……”淩晟狡黠的笑了笑,不忘在沐汐羽的身上狠狠的輕薄一番。
沐汐羽竭力抑製住自己的怒氣,越是這種時候,她越要表現的堅不可摧。
仿佛厭惡了沐汐羽毫無反應的樣子,淩晟無趣的起身,冷冷丟下一句:“不識好歹的女人!”之後,揚長而去。
風依舊揚起,隻是方才還如涓涓細流一般溫潤的風,此刻已然變成了呼嘯一般。在沐汐羽的周遭刮過,風中夾雜著蓮的芬芳,但是在,這一切,對於沐汐羽而言,已然不是那麼重要,此刻,沐汐羽能夠感受到的,隻有痛。
忍著渾身的酸痛,沐汐羽艱難的著好一身白裙,素雅的顏色,蒼白的臉頰、額頭上細密的汗珠、無一不將沐汐羽襯托的仿佛畫中仙子一般清新脫俗。
沐汐羽想要去尋小淺,但想起方才的尷尬,終是放棄了這一想法,沐汐羽想要保全自己的尊嚴,哪怕隻是在小淺的麵前。
舉步走向書房,沐汐羽坐到秦箏前,沐汐羽頓覺百感交集,想當初杜漸將此箏從月狼帶給自己之時,沐汐羽還嘲笑著杜漸有些癡,現在看來,或許秦箏恰好可以排解此刻自己心中難以發泄出來的鬱悶。
隨意的用食指撥弄琴弦,清脆的聲音仿佛一般的空靈。
沐汐羽索性坐下,輕輕的撥弄,彈奏,一曲淡淡的《流觴》已然出口。
梔子芬芳,愚人斷腸,醒來夢一場,卻道是離殤。
人麵桃花,親朋離家,紅蓮如薔花,淒苦了人家。
世間丹青,卻是美景,卻未曾可見,孰人畫傷心。
知我如此,不如無生,風拂卿楚水,難免是流觴。
憂鬱的旋律,痛楚的曲子,如述說一個故事一般的吟唱,悠長的琴韻,經久不息的旋律,沐汐羽無疑將《流觴》的苦表達地很是淋漓。
一曲作罷,沐汐羽卻不願罷手,她隻是無休止一般的彈著流觴的曲子,吟唱這流觴的歌詞。詞中的種種本就是沐汐羽的身臨之作,此刻看來卻是如此的貼合。
淚,一滴、兩滴、三滴……淡淡的落在秦箏之上。如晶瑩的珍珠一般,在琴弦之上落得個粉身碎骨。
沐汐羽的手指卻仍舊是沒有停止,旋律仍然在繼續。伴著旋律,沐汐羽不禁想起自己從月狼來到火麟的種種。
從和親路上遭受到自己妹妹的伏擊,沐汐羽用一個醜陋的劍痕作為給妹妹的一個教訓,到護送自己的侍衛奈兒的慘死,沐汐羽隻得感歎世事無常,誰能想那時天真爛漫的兩姐妹,有一天會拔劍相向,而且還隻想著取對方性命,這在皇族之中,再正常不過,但在沐汐羽看來卻是結結實實的諷刺。
沐汐羽不由的想起了自己來到火麟的這些日子:靈兒、若雅、靈伊、憶柳、茹雪,一個個嬌豔的女子如走馬燈一般的浮現在沐汐羽的腦海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拂過沐汐羽的腦海之中,沐汐羽想要抓住,卻是徒勞。
淩晟、淩軒、楚翔、杜漸,這幾個男人更是在沐汐羽的腦海之中叫囂。沐汐羽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有些異樣,可是任憑她怎麼猜想,卻也是實在是想不明白,無奈的趴在秦箏之上,沐汐羽看著琴弦上分裂的淚珠,終於忍不住低低嗚咽。
這些日子以來,她所遭受的一切,真的已經夠了!
‘吱呀’一聲,門被緩緩的打開,一個小小的腦袋探了進來。
沐汐羽猛的被驚醒,詫異的看著門口,卻發覺是小淺,終是自嘲一般的笑了笑,果然。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
“娘娘,你還好嗎?”小淺進門便急忙的走向沐汐羽,方才的場景無時不在他小小的腦海之中盤旋,小淺不是不知道淩晟和沐汐羽在做些什麼,隻是他沒有料到淩晟竟然會那麼不愛惜自己的主子。
不管怎麼樣,自己的主子的身子似乎真的很差!
“我嗎?”沐汐羽略帶詫異的看著小淺,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當沐汐羽凝望著小淺純淨的眸子的時候,心中忽然明了。
沐汐 羽慘淡的笑了笑:“嗯,還好……”
自己還能夠怎麼說?難道說不好?那不過是徒增小淺的擔憂罷了。
“娘娘……”小淺,走到沐汐羽的身邊,緊緊的靠著沐汐羽:“娘娘,小淺的肩膀借給娘娘靠!”
倔強的語氣,純真的臉龐,小淺執拗的認為,此刻沐汐羽需要一個依靠。但是現在……沐汐羽除了自己,別無其他選擇,既然是這樣,那麼久讓他來作為沐汐羽的依靠吧!
“小淺……”見小淺這般可愛的模樣,沐汐羽終於忍不住破涕而笑:“你個小傻瓜,好端端的,我借你肩膀做什麼?”
“娘娘,難道不需要嗎?”小淺疑惑的撓了撓自己的頭,不解的看了看沐汐羽,此刻的沐汐羽有著如花一般的笑靨,哪裏還看得出方才的沮喪模樣。
難道方才是自己看錯了?小淺,終於忍不住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質疑。
“不需要!”沐汐羽淺笑道,自己哪裏需要小淺的肩膀。沐汐羽清楚的知道,她真正需要的是火麟對月狼的休戰協議,隻要協議一天沒有到手,沐汐羽的心,便一天也得不到安寧。
不管怎麼說,現在勢在必行,容不得沐汐羽又別的想法。
“哦,原來是這樣……”小淺淡淡點頭:“娘娘說什麼便是什麼!”
“嗯,好孩子!”沐汐羽摸了摸小淺的腦袋,顯得頗為寵溺。
“對了,娘娘,方才是娘娘在彈琴嗎?”小淺忽然將頭抬起,正在撫摸小淺的沐汐羽的手有些措手不及,狠狠的撞在了小淺的小腦袋之上。
“痛…………”小淺低低呢喃,卻並沒有半分痛苦的神色,小淺依舊是用灼灼的目光看著沐汐羽。
“痛嗎?”沐汐羽寵溺的摸了摸小淺被自己碰到的已經有些泛紅的地方。
“不痛!”小淺倔強的搖頭。
“小傻瓜!”見到這樣執拗的小淺,沐汐羽的心情忽然就豁然開朗了起來,既然小淺遭遇了這麼多事情,依舊可以這般快樂的生活著,為什麼自己不可以勇敢的活下去?
或者說是和淩晟鬥下去!
“小淺才不傻呢!”小淺朝著沐汐羽笑道:“娘娘,還沒有回答,方才是娘娘在彈琴嗎?”
“嗯……”沐汐羽淡淡點頭:“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沐汐羽實在是很疑惑,怎麼小淺會問自己彈琴之事。
“娘娘,那實在是太好聽了!”小淺忍不住讚歎:“就好像是人們常說的!” 見到如此純真的小淺,沐汐羽終於是忍不住笑道:“瞧你!哪有那麼多,不過是隨手彈彈罷了!”
“娘娘,你就不要謙虛了。”小淺見沐汐羽對自己的問題有所避忌,忍不住大聲說道:“小淺,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好聽的曲子。” “是嗎?”沐汐羽心知自己拗不過小淺,索性也不再爭辯,小淺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吧?自己的曲子,被人認作是畢竟也不是一件壞事!
“隻是,小淺不明白為什麼娘娘的曲子是那樣的悲涼,為何娘娘的曲辭都是些傷感之物?”
“是嗎?”沐汐羽玩味的看著小淺,終是歎了口氣,幽幽的說道:“這些曲辭之事,用不同的心情來看,自是有不同的曲意,所以,不是我有意將曲子唱的傷感,隻是小淺,你心中怕是有些傷感之事吧?”
沐汐羽說完就有些後悔,這樣拙劣的理由,沐汐羽連自己也不能說服,何況是小淺?
然而出乎意料的,小淺,並沒有對沐汐羽的回答感到疑惑,而是轉而回答到:“原來是這樣,可能是小淺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吧!” “小淺的心情不好?”沐汐羽詫異的看著小淺,她實在是不明白,小淺一個孩子哪裏來的心情不好?
小淺卻沒有回答沐汐羽,而是轉而無邪的朝沐汐羽笑道:“不過娘娘,可以告訴小淺娘娘對於淩軒王爺到底是什麼樣的想法嗎?”
“啊?”沐汐羽詫異 的看著小淺,十分不解:“小淺,怎麼好端端的問起了這個?”雖然沐汐羽見慣了小淺思維跳躍的跨度,但是這個問題卻仍然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對於淩軒的看法嗎?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想法,沐汐羽的心中很是不明朗,感情這東西,倘若說的清的話,怕也不是感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