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後我才知道,“伊斯卡特”在西班牙語裏又叫做“奇雅子-弗萊斯卡”,意思是“清爽的奇雅子”。奇雅子學名芡歐鼠尾草,是墨西哥土生土長的植物,把它的種子磨碎,加入水和少許糖、青檸檬汁,就成了“伊斯卡特”。奇雅子的營養價值相當於鮭魚、菠菜和生長激素三合一,富含不飽和脂肪酸、蛋白質、鈣、鐵、鋅、可溶纖維和抗氧化物,長期食用,有促進肌肉形成、降低血膽固醇、減少心髒病發病風險的功效。在過去,奇雅子是珍品,被阿茲特克人當貢品獻給國王,也是他們的戰士上戰場前的必備食品。
霍皮人的信使能夠從亞利桑那一路奔跑到太平洋海岸,也是因為有奇雅子作為能量補充。墨西哥的恰帕斯州(Chiapas)就是以奇雅子(chia seed)命名的,因為它曾是墨西哥的主要經濟作物之一,和玉米、豆類相差無幾。奇雅子不僅營養價值極高,種植起來也相當容易,你完全可以在家裏種幾棵,自己製作“伊斯卡特”。
我很快就發現,這種飲料不僅具有神奇的力量,味道也不錯:盡管有淨水片殘留的碘味,喝起來還是相當清爽,帶著青檸檬的淡香。沒過幾分鍾,我就感覺到了它的功效:全身充滿活力,就連頭天夜裏睡在冰涼的地上而導致的頭痛都消失了。
薩爾瓦多走得飛快,我也緊緊跟隨,但還是沒能在天黑前走出峽穀。太陽落山的時候,我們至少還有兩個小時的上坡路。沒有食物和水,氣溫不斷下降,我們不願就地露宿。再往前走一英裏,或許就可以借著微弱的光線找到路了。我們決定試一試,這總比又饑又渴地縮在睡袋裏瑟瑟發抖要好。
天色越來越暗,我隻能憑腳步聲判斷薩爾瓦多行走的方向。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在黑暗中辨別方向的,但是之前駕車在樹林裏穿行的時候,他就憑著本能的方向感找到了正確的路,所以我不應該打擾他,隻要跟著走就是了,然後……然後……
等等,他的腳步聲怎麼沒了?
“薩爾瓦多?”
沒有回答。糟了。
“薩爾瓦多!”
“別過來!”他的聲音傳來。
“怎麼——”
“別說話。”
我在黑暗中坐下,納悶發生了什麼事。過了好幾分鍾,薩爾瓦多那邊還是沒有動靜。“他會回來的。”我安慰著自己,“要是他摔下懸崖,肯定會叫出來,而我也會聽到動靜。但是天哪,他可真夠久的……”
“好了。”他的喊聲從右上方傳了過來,“這邊可以走,但要慢點!”我小心翼翼,一寸一寸地朝他說話的方向挪去。我能感覺到左邊就是懸崖,至於他剛才究竟離懸崖邊緣有多近,我根本就不想知道。
夜裏十點,我們終於翻上了懸崖,精疲力竭地打開睡袋躺下。
第二天天沒亮,就起了床,回到不遠處的車裏。破曉時分,我們已經行駛在下山的路上了。
每每經過路邊的農場、村落和學校,我們都要下車打聽有沒有人認識卡巴洛·布蘭科。所有人的回答都一樣:當然認識!他上個星期還從這裏路過……就在幾天前……昨天……你們剛剛錯過……
我們來到一處破木屋前買點食物。“啊,一共十元。”一位老婆婆用瘦骨嶙峋的雙手遞給我一包覆滿灰塵的薯片和一瓶被曬熱的可樂。“當心那家夥。我聽說過那個卡巴洛。他原來是個搏擊手,後來瘋了。有個人死了,把他弄瘋了。他徒手就能要你的命。”她像是生怕我會忘記,又補充了一句:“他瘋了。”
在克雷爾鎮,一家小餐館的女主人告訴我們,她早晨看見卡巴洛沿著鐵軌朝鎮子郊外走去。於是我們沿著鐵軌旁的便道行駛,一路打聽,終於在小鎮最邊緣的佩雷斯旅館,得到一個令人激動緊張的消息:他今天一定會來這裏。
等待的過程中,我在旅館大廳的沙發上打著瞌睡。或許這是好事,因為這樣一來,我就可以隱藏在陰影裏,偷偷看清楚卡巴洛的模樣——否則,他會先看見我,二話不說地轉身跑回山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