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家人。
或許是因為這句話,江玄真正開始意識到,身邊除了有她,還有滿兒,一個剛剛月餘的孩子。那是他與燕含薇的孩子。
這讓他奪取政權的野心再次被點燃。他會抱著滿兒,與她商量該給她一個什麼樣的封號。
封號。在他心裏,滿兒是大江朝毫無疑問的公主,長公主。他甚至已經開始想她的府邸,就設在京城內,一定要離宮中不遠,那樣即使滿兒以後出嫁了,他也能常常見到她。
他是太期盼這個孩子了,他的父愛令他的理智開始動搖。他開始狂熱地計劃著怎樣將屬於他的一切東西再重新奪回來,他要做回從前的那個皇帝。
被困在這樣的地方,要在外界進攻之前先與外麵聯係上,就要先搶占先機,唯一的辦法便是主動將政變公開。她終於忍不住攔截在他跟前,“不行。”她堅決地,“你不能這樣做。”
屋子裏是永安公主的兩個孩子,他們或是做為政治的犧牲品,或是做為父母錯誤的贖罪品,在這個宮裏已經待了有兩年了。在過去的許多時候,他們都被看做是人質,而現在,他也果真要將他們作為人質了。
“薇兒。”他鎮靜地開口,“隻有這樣,我們才會有機會。”
“兩個孩子能代表什麼,這樣對他們的傷害有多大你知道嗎,凝容他已經懂事了……”
“我們也有自己的孩子,你想讓滿兒看不到將來嗎?她是我們的小公主,你忘了?”
“滿兒不是什麼公主,她隻是一個尋常的孩子,我也不要她成為什麼公主,我再也不想皇家的這些所謂名分束縛著她,將她的一生斷送!你這樣太自私了!”
他終於氣結,“薇兒!”
她不理他,隻顧死死站在門外,攔住他的腳步。他不說話,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終於佛袖而去。
這是他們相聚後的第一次爭吵。
他為這件事很是憤慨,將自己關在書房裏許久。到了晚上她抱著滿兒來敲門,“子墨。”她叫他。他朝門口看了看,又做不理狀來。
“滿兒,快叫爹晚膳了。”她在門外對著孩子說話,“你叫爹吃飯,要不爹餓壞了就沒勁抱你了。”
他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來,拉開門,將滿兒接回手中,“再餓還是有勁抱你的。”
她偏頭看他,嘴角似笑非笑,一轉身朝廊簷下走去,“這麼大的人,還撒嬌。”
他隻顧抱著孩子跟在後麵,深鏽紅的廊簷壁,刻著祥雲飛鶴的圖案,在這樣的漸黑暮色中,顯得也沒有那麼多皇家的肅穆了。院落裏也不如從前有明亮的燈光,黑沉沉的鳳棲宮,倒憑添了一股尋常人家到晚時的氛圍。
他低頭看著懷裏的孩子,粉雕玉琢的一張小臉,眼睛像她,額頭和下顎,倒像極了他。他不知為什麼,突然覺得滿心歡喜起來。
晚膳後他依舊還想著怎樣可以出去。她這樣抵製利用孩子,他便不能強行去將凝容和長寧帶出來。江浩普被困滯在宮外,他從前是他身邊的護駕侍衛,此刻在外麵自然要受到許多人的防範。燕洛儀一死,在宮外接應的燕洛偉也與他們無從接應。內憂外患,而能幫助他們的人,幾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