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我之前也進過幾次藏區,知道牧民們的天葬是怎麼回事。
一般來說他們死了人是不會像我們漢族一樣選個地方土葬,除了某些地區的風俗會使用水葬和火葬之外,大部分藏區一律都是以天葬為主。
整個過程大概是這樣的,人死之後要先由家人洗浴幹淨,然後請來喇嘛念經占卜,等到選定出葬的時間就會召集親朋用裹屍包把逝者抬到天葬台上。
接下來的過程就有些殘忍了,喇嘛們會繞著天葬台念幾圈經文,一方麵是超度死者,另一方麵也是在召喚一種猛禽——禿鷲。
按照藏民們的觀點,所謂天葬的核心是靈魂不滅和輪回往複,死亡隻是不滅的靈魂與陳舊軀體的分離。
而拿自己的皮囊來喂食禿鷲,是一種布施,體現了大乘佛教的最高境界—舍身。
所以喇嘛們念經的同時禿鷲們已經在虎視眈眈了,詭異的是它們從來不需要訓練,也不需要用什麼東西吸引,隻要天葬台上有人屍,它們就知道該怎麼做。
等到喇嘛們念完經,就由一位專職負責的天葬師將屍體臉朝下置於台上,然後用刀肢解開四肢割成小塊,同時取出內髒。
接著天葬師要向周圍的禿鷲示意,禿鷲們就會立刻俯衝而下,將屍首上的肉爭相啄個幹淨。
而剩下的骨頭還得由天葬師一點一點敲碎以後拌上青稞粉捏成糌粑,再把地上的血水粘幹淨,然後扔給禿鷲全部吃完,到這個時候整個天葬的過程才算結束。
在這期間,家屬們也必須時刻守著,確保自己的親人能夠徹底完成輪回。
當然,有時候也會出現這樣一種情況,無論喇嘛們怎麼念經,禿鷲隻會在天上盤旋,而不下來搶食。
用藏族同胞們的說法,這就是死者生前造了下太多的孽,禿鷲們不願意吃他。
於是家屬隻能用手把逝者的血塗抹在自己的嘴巴上,這其中具體的含義我也不太懂,但隻要有了這個動作,禿鷲們就肯下來搶食了。
不過天葬台一般都是在半山腰或者山頂上,我們麵前的這一個也不例外,因此我就有些想不通如果真如周大麻子所說的這裏鎮壓著千麵妖王,那我們豈不是還得掘地三尺?
我又仔細觀察了一番天葬台周圍的環境,除去那塊大石板就再也沒有什麼別的東西遮掩草皮,也就說我們就算想挖也不知道該怎麼挖。
羅三拐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便讓人把周大麻子弄醒,好讓他指點迷津。
沒想到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遠處忽然跑過來一個穿著藏服的小丫頭,手上拿著鞭子氣勢洶洶的喊了幾句藏語。
我們不懂其意,但都知道牧區裏的藏民不好惹,一旦做了什麼對他們不敬的事,哪怕是個小丫頭片子也能隨時招呼來一幫壯漢收拾你一頓。
於是雲瑾試探著問道:“小妹妹,你會說漢語嗎?”
小丫頭轉了轉眼睛,冒出來一句:“你們是什麼人?”
雲瑾立馬掏出來一塊巧克力,笑著說:“我們是來這裏旅遊的,來,拿著!”
誰知那小丫頭竟然一把推開雲瑾的手,轉而說:“你們都是壞人,趕緊走,要不然我叫我阿爸啦。”
我連忙說:“小妹妹,你先別激動,我們哪裏看著像壞人了,今天天氣這麼好,我們就是過來看看天葬台拍拍照片。”
結果小丫頭毫不客氣的說:“還騙人!你們都背著槍!老師說拿槍的不是警察就是壞蛋!”
這話一出來,我們都笑了,羅三拐趕緊招呼他的手下把槍塞到了背包裏,然後對小丫頭說:“我們真滴不是啥壞人,那都是玩具槍,再說了我們到這地方拿槍能幹啥使啊。”
小丫頭吸了下鼻涕,半信半疑的說:“那你們就不會打我家的羊?”
雲瑾笑吟吟的回道:“小羊羔那麼可愛,我們怎麼可能下得去手呢,要吃肉當然得去你們家吃呀,不知道你歡不歡迎姐姐?”
小丫頭用力點了點頭,似乎是信了雲瑾的話:“那我隻要姐姐你一個人去!”
我心想,這小頭的出現就說明她的家人也在這附近,盡管這地方人煙稀少,但我們卻忽略了一個常識性問題,有天葬台的地方怎麼可能沒有藏民呢!
這樣一想我們剛開始還真是太大意了,幸虧遇上的隻是個小丫頭,如果碰上個成年人瞧見羅三拐他們帶著的槍,那麻煩可就大了。
我看羅三拐沉默不語,似乎是在等雲瑾把那個小丫頭給支開,而我突然意識到這或許是個給周大麻子緩傷的好機會。
恰好就在這時候,有個頭戴禮帽腰上挎著藏刀的漢子騎著馬趕了過來,小丫頭立即興奮的衝著那個人喊起了阿爸。
我連忙告訴羅三拐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會給我們招來麻煩,又把自己身上的背包卸下,迎上前跟那個藏族漢子套起了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