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出了車禍，當一切還沒有發動。”
“範愛儂的悲傷可想而知。羅岸，英俊，溫存，澳洲留學生，品學兼優，會彈鋼琴，會騎馬。好幾年裏，她耽溺在她的損失裏，像失侶的朱麗葉、像落單的祝英台，像一切傳奇裏被詛咒的佳人，鎖在那一片春光裏，不接受任何溫暖的問詢，任何積極的打探，任何追慕的眼光。她就這樣拒絕了高貴的甲，拒絕了帥氣的乙，拒絕了溫柔的丙，又拒絕了瀟灑的丁。”
“我看不得她這樣。羅岸被她神化，無法逾越無法企及，她為他在心裏造了一座墓，守墓者就是她自己。”
寶意說：“我比任何人都見不得範愛儂辜負韶華，我欠她的。無數次我有衝動告訴她真相，關於羅岸的。他沒有她想象中堅貞、完美、癡情、堅守。他是那麼見異思遷，得隴望蜀，背信棄義。他甚至不該被她懷念，珍惜和信仰。終於我克服失去她的恐懼，告知了她這一切。”
寶意說：“你能想象吧，異常艱難的告白。我說說停停，斷斷續續，終於完成。”寶意說，“你想知道愛儂的反應嗎？她一直不說話，並不驚愕也不激動。她隻是說，原來是這樣嗎，讓我想一想。”
“然後她說每個人都有權利按自己的喜好拚接記憶，他同我一起時，一次也沒有讓我感到過欺騙，一次也沒有讓我陷入過不安。我不會詆毀他的付出，我相信我的感受。就像向日葵在梵高眼裏是憤怒的，和平鴿在畢加索眼裏是矩形的，它可能和真相有出入，羅岸在我眼裏是忠貞的、可愛的。她說誰也不能替代我揀選我的記憶，誰也不能幫助我判斷我的過往。這世界如此大，可以留給我們做主的隻是些細微末節，比如中午吃A餐還是B餐。可以任性的，就隻有我們的愛情。愛儂說我願意這樣記著他，願意這樣懷念他，這是我對待他的方式。愛儂說你記取你的，我記取我的，所以，別為我不值，我有你不知道的快樂。”
“如果你以為這就是事實以及事實的全部，那你就錯了。”
寶意說：“羅岸的好朋友一年後從澳洲回國，告訴我羅岸的最後一封郵件是這樣寫的：寒假隋寶意來暫住，期間我聽她傾訴陪她散心，可能行為失度令她產生錯覺，事後看我自己也有瞬間的恍惚，這件事責任一切在我，請你念在她剛受過情傷不要責備她。為免她難堪，可否不要提起。我已經預備跟她解釋清楚，期望她理解和接受，我對她隻是朋友的關懷。我對你一向坦白，這件事我也告訴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意，皎皎如月，你是知道的。收件人是我愛——範愛儂。”
“這件事成了羅生門。我很衝動，去找範愛儂求證。”
“愛儂說無需知道真相，羅岸是如此熱愛和平，希望我們能相親相愛。愛儂說我們成全他，好不好。”
隋寶意說：“我衛護範愛儂，因為她值得的。”寶意笑了笑，接著說，“愛儂就是這樣一個人，你不會後悔愛過範愛儂，隻可惜你的愛沒有觸及靈魂。”
其後兩年裏，斷斷續續見過幾次愛儂，他拿聽來的事情和眼前的愛儂做印證，覺得他以前說愛範愛儂說得太浮誇了。關於範愛儂，需要更誠懇的心意做更鄭重的表達。
七、如意珠兒手未操
兩年裏陳川也約會過護士張雪雪幼師李思思，但是都很快分手。偶爾遇到隋寶意，還沒開口，寶意做個了解的表情，說：“世事往往如此，了解了愛情的真意，又找不到合適的對手了。”寶意說，“你們公司財務唐盈盈不好嗎，端莊大方，當初我看你招聘的條件，像老板娘多過會計。她很勝任的。”陳川說：“我不會公私不分，自己給自己增加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