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我發現隻要看到他就會得到滿足,便不再強迫他,他的每一個微笑都很讓我珍惜,直到今天。
“王,彌子他不過傷心過度,沒什麼大礙。隻是心病還須心藥醫啊。”禦醫留下了湯藥,便退了出去。掀開被子和衣就在他身邊躺下,像平時一樣輕輕摟著他,“瑕,不要醒過來,因為這一次醒來,我就要放你自由了。”
昭公二十二年
衛靈公迎娶宋國公主南子,彌子瑕被趕出衛宮,從那一天開始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彌子瑕失寵,但國君仁義令他官複原職。隻是不斷有人進言說他失德,不過以色示人,根本毫無才學。有甚者居然死後屍體不下葬,‘規勸’國君勿用小人,使大德者投衛無門。
在輿論的重壓下,彌子瑕被國君日益疏遠,最後帶著家人於衛國的山林中隱居,刻苦鑽研醫道,為過往之人施醫贈藥。
然而到了哀公二年(衛靈公死的時候)
南子命人將彌子瑕從深山中抓了出來,原來是衛靈公欲與南子飛升靈界,臨行前想最後見彌子瑕一麵,而變故也就是發生在那一天。
“南兒,你先退下,我有話要對他說。”眼前的彌子瑕已不再年輕,眼角已經有了淺淺的細紋,簡簡單單的一身白衣,卻比那些修仙之人更多了一份仙風道骨。
很自然地上前摟住他,少見地他沒有掙紮,就這麼靜靜地待在這個男人的懷裏,彌子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許真的有那麼一絲一毫的喜歡,隻是……
“瑕,我要走了。”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可見到了真人,卻又吐不出更多的了。好像隻是一眨眼,可彌子瑕卻知道過了很久,自己也沒想到他對自己的情會那麼深。輕輕的掙了掙,卻換來了對方更洶湧的懷抱,炙熱的氣息仿佛要把他融化,緊緊地勒住他,像是要把他揉進骨子裏。終於他放手了,留戀地看了他最後一眼,轉身離去了。
“等等。”彌子瑕從花叢間采下一朵小黃花,遞給了他,“送你吧,就當留個念想。”
他含笑地接過了,多年未見他的樣貌還是未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就和那十年裏一樣,或許修仙真的很好可以始終保持在壯年。
“不來一個吻別嗎?”說著頭還往前一伸,送到他的麵前,本以為對方是不會理他的,沒想到“啵”地一聲,他真的吻了,雖然隻是臉頰。
一份愉悅一份失落,說不清的酸甜,或許這就是愛的味道。
“來生吧,來生不管你是男是女,接受不接受得了,給我一個機會。”與生俱來的威嚴,用在真誠這一麵上,叫人不忍拒絕,鬼使神差地彌子瑕點了頭。很久以後……
“走吧。”不說話難道是默許嗎?
狂喜之下,猛地想去牽他的手,可就在這時,喉頭一股腥甜,止不住的鮮血吐了出來,瞬間染紅了白色的衣襟。這麼快就到來世了嗎?姬元自嘲地想著。
“怎,怎麼回事,為什麼?”彌子瑕慌亂中不停地施針,可血還是止也止不住,是髒腑正在崩潰,怎麼辦?
南子遠遠看到姬元倒下,衝了上來,一腳把彌子踢開。見他身上全是銀針,“你,你居然要害他,都這麼多年了,你知道嗎他每年都來看你,還站得遠遠地怕打擾到你平靜的生活。如今再也見不到了,你還不肯放過他!”
“不是,不是我。”彌子瑕嚇得六神無主。
“不。噗”又是一大口血,聽不清他想說什麼,隻是執著地盯著彌子瑕,那火熱絕望的眼神,叫人不忍拒絕。
不由自主地向他伸出了手,可被他一下子緊緊攥住後,一股強大的靈力向自己的身體灌了進來,很久以前嚐試過的他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想不到,到了這一刻,他最想做的居然是把自己所有的修為都灌輸給彌子瑕,看著他的頭發一寸寸的發白,容顏一寸寸的老去,南子悲憤地嘶吼聲響徹整個衛國。
明亮的白色的光,順著交握地那雙手,像是要把所有的愛都傳遞給對方似的,淡淡的粉紅色從天而降浸染了整個桃樹林。並非開了花結了果的那才叫愛情,曾經一度極其憎恨桃花樹的彌子瑕,在這一刻,為他所感動。
所有的真元被消耗完了,血也不吐了,怕是也無血可吐了吧。他咳嗽著,“我早就說過,我遲早會,會被你弄得精盡人亡,這下,你可信了?”還想後來的那幾年一樣,開著不怎麼好笑的玩笑,內心奢望著他溫暖的微笑。帶著淚滿臉血汙的彌子瑕笑了,才發現原來他一直都明白自己,那是不肯回應嗎,姬元無力再去想。回過頭來盯著南子,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女娃娃,她是我的宿命,多少代的糾葛,多少年的默契,一個眼神就已傳達了一切。
“我會帶他去靈界。”冷硬的聲音不想讓人聽見她的脆弱,“還會好好照顧他。”一字一頓,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