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讚同工會嗎?”卡羅爾問埃爾德先生。
“我嗎?我不讚同!我是這麼想的:要是他們認為自己受了什麼委屈的話,我並不介意和他們打交道——盡管也就隻有上帝才知道他們怎麼了——他們一點也不感激自己能得到這麼好的工作。但是,如果他們真心實意地來找我,就像人與人的真誠相處一個樣,我是願意和他們商量問題的。而且我對那些局外人不感興趣,那些四處奔走的工會代表,或者打著別的旗號的人——他們都是些有錢的大騙子,寄生在無知的工人身上!我還不需要那些人的插手,告訴我應該怎麼經營我的生意!”
埃爾德先生變得越來越激動,越來越有攻擊性,越來越愛國。“我一直讚成自由和憲法賦予人們的權利。如果有人不喜歡我的工廠,那他就走好了。同樣地,如果我不喜歡他,他也得立馬滾蛋。這就是雇傭關係了。我覺得這極其簡單,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總是把問題搞得那麼複雜、那麼天馬行空,去弄什麼政府報告、工資表還有一些上帝才知道的方法,這樣隻會讓勞工地位變得稀裏糊塗。我付的工資,他們滿意就幹,不滿意就走。就這麼簡單!”
“對於利潤分成,你是怎麼看待的?”卡羅爾大膽地問道。
埃爾德先生怒喝般地回答了這個問題。這時其他的人都在嚴肅地點頭,連節奏都是一樣的,像是商店櫥窗裏可活動的玩具,有滑稽的中國官吏、法官、鴨子和小醜等。門一開,風一吹,這些玩具就開始搖擺。
“這所有的利潤分成啊、工作福利啊、保險啊,還有養老金全是一堆廢話。這隻會削弱工人的獨立性,並且還浪費了很多正當得來的利潤。這些乳臭未幹的半吊子思想家、婦女參政權論者,以及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狗頭軍師,竟然還妄想告訴商人怎麼經營他的生意,還有一些大學教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這些人根本什麼都不是,就是些偽裝了的社會黨!作為一個企業家,我肩負著不可推卸的責任,那就是擊退他們的每一次進攻,始終維護美國工業的整體利益。是的,女士,這是我的職責!”
埃德爾先生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
戴夫·戴爾補充道:“是啊!你說得對極了!他們要做的就是把這些挑撥者處以絞刑,所有的問題就都解決了。醫生,你覺得呢?”
“是的,就該這樣!”肯尼科特表示同意。
雖然卡羅爾不時插入這方麵的內容,他們還是結束了這個話題,開始討論治安法究竟給酗酒的流浪漢判多長時間的拘役,是十天還是二十天。這可不是一個容易解決的問題。接著,戴夫·戴爾講述他自由自在到各地旅行的奇聞:
“開著我那輛廉價的小汽車出去玩,真是太棒了。大約一個星期前,我開車去了新沃坦堡,到那裏差不多四十三——不對,讓我想想:到貝爾戴爾十七英裏,從貝爾戴爾到托根奎斯特是六又四分之三,就算是七英裏吧,從那裏到新沃坦堡總共有十九英裏——十七加七再加十九,那是,呃,讓我算算:十七加七是二十四,再加上十九,就算是二十吧,一共是四十四,不管怎麼說,從這裏到新沃坦堡,大約四十四英裏。我們出發的時間是七點十五分左右,說不定還是七點二十分,因為我還要停下來加滿水箱,然後就穩穩地出發了……”
為了得到大家的承認,戴爾先生最後終於到達了新沃坦堡。
有一次——這是唯一一次,他們意識到了卡羅爾的與眾不同。切斯特·達沙韋傾下身子,喘著粗氣說:“喂,你們讀過《趣聞》雜誌裏麵連載的《兩人出遊記》嗎?那簡直太棒了!天哪!寫那個的肯定是個精通棒球俚語的家夥!”
其他人都竭力表現出自己還是有文學素養的。哈裏·海多克說:“久恩尼塔總是看一些很有深度的高級作品,就像薩拉·赫特威金·巴茨寫的《木蘭花下》,還有《魯莽的牧場騎士》。但是我呢,”他自命不凡地向周圍看了一眼,好像是在讓別人相信世界上再也沒有別的英雄曾經陷入過像他這般的尷尬境地,“我太忙了,根本就沒有時間讀書。”
“那些很難懂的書,我從來不讀。”薩姆·克拉克說。
就這樣他們結束了對文學的討論,傑克遜·埃爾德花了七分鍾的時間來闡述,為什麼他認為在明尼瑪喜湖西岸釣到的梭魚要比在東岸的好——盡管納特·希克斯在東岸也釣到過一條讓人羨慕的梭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