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潰堤,轉瞬之間,一瀉千裏。
李自成打進北京,一生事業達到巔峰。由巔峰而至於落荒而走,大起大落,也在轉瞬之間。
殷紂王之後,兩千多年,有周幽王、秦二世、陳勝、王莽、陳後主、隋煬帝、黃巢、朱溫、李煜、李自成、洪秀全、蔣介石等,“其亡也忽焉”,何其多。
殷無法節製的權力+無限膨脹的貪欲=殷鑒不遠。
黃炎培先生曾在延安的窯洞中向提起“其亡也忽焉”這樣的曆史規律,因此,有人將這個定律稱為“黃炎培窯洞定律”。
第二定律,兔死狗烹定律
越王句踐,為報仇雪恨,臥薪嚐膽,精神非凡。但他的個人品質卻非常糟糕。在極端困苦的情況下,幫他籌劃大計的兩個功臣,成就大業之後,一個被殺,一個逃跑。
殺文種的時候,句踐說,“你教我滅吳七種方法,我用了其中三種就滅了吳國,你那裏還有四種,把它帶到先王那裏去吧。”
有七種方法滅吳,應當很有智慧,卻遭了句踐的毒手。
此前,範蠡曾規勸文種,“蜚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為人長頸鳥喙,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樂。”範蠡之智,顯然高過文種,終能免於一死。
兔死狗烹這樣的事,曆史上不斷地重演。
能夠吟誦《大鳳歌》的漢高祖,也是小雞肚腸。依賴韓信的軍事天才,奪得天下。原說是與韓信“共天下”的,後來非但不“共”,還要了韓信的命。
倒是張良聰明絕頂,托言辟穀,躲到深山裏去。劉邦一死,張良的辟穀秀也就謝了幕,照舊吃飯。
說到殺功臣,狠毒莫過於朱元璋。當年幫他打天下,戰將如林。後來朱棣南下,朝廷居然派不出得力將領去帶兵。幸好不是北邊的蒙古人打過來,否則朱姓的江山,傳到第二代也就敗了。
趙匡胤說,“吾終夕未嚐安枕而臥。”得了天下,卻又睡不著覺,夜夜失眠,竟為何事?
天下洶洶,想要南麵為王的野心家何其多。就是咱自家,當年“黃袍加身,”不也是個野心家?如此說來,野心家就睡在我們的身邊。
老是疑神疑鬼,睡不好覺,搞得神經衰弱,以為真是狼來了,於是起了殺心。
這是一種思維定勢,世人無論是誰,隻要坐(搶)到這個位置上,總會不由自已這樣去想。原本搶來的東西,難保不被別個搶去。所以,曆史上兔死狗烹之事不斷重演,是完全符合邏輯的。
文革時期,我是一個逍遙派,一個觀棋不語的看客。看來看去,看得多了,心裏就非常佩服範蠡這個人。
那些造反派,開始時受壓,可憐兮兮的。後來得勢,內部就分為許多派別,彼此爭鬥不休。
幾乎沒有例外,一旦外部的壓力消除,內部立刻就分化。
人為什麽會是這樣,患難易共,富貴難同?
現在這些做生意的人,若是幾個人合夥共同創業。開始的時候,兢兢業業,在艱苦環境中共同拚搏,尚能齊心協力。一旦家大業大,有了豐厚的利潤,就會生出異心。彼此猜忌、齟齬,終至於分道揚鑣。
難道人的天性就是這樣?
後人把範蠡的這個定律表述為,“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敵國滅,謀臣亡。自古患難易共,富貴難同。”
第三定律,包圍定律
諸葛亮在《出師表》中論及天下興亡之道,“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頹也。”
奸臣和小人,雖為人所不齒,但他們在中國曆史上卻占有重要地位。皇朝的滅亡,國家的劫難,往往與他們有關。
《史記》中有《佞辛傳》,《漢書》中有《奸佞傳》,《新唐書》及其以後的《宋史》、《元史》《遼史》、《明史》等正史中都有《奸臣傳》。奸臣在曆史中的地位,史家不敢忽略。
“指鹿為馬”的趙高,“口蜜腹劍”的李林甫,禍國“六賊”童貫、高俅、蔡京等,陷害忠良的秦檜,兩麵三刀的嚴嵩,無法一一列舉。若能把他們聚集攏來,可以排列成大軍,浩浩蕩蕩。隻不過,這隻大軍不能用來上陣殺敵,他們所起的作用,就是“包圍”。
魯迅先生說,凡是“猛人”,“身邊便總有幾個包圍的人們,圍得水泄不透。”結果,“是使該猛人逐漸變成昏庸,有近乎傀儡的趨勢。”“中國之所以永是走老路,原因即在包圍,……。”
這就是包圍定律。
包圍者不僅有奸臣小人,還有女人,像妲己、褒姒、以及文*中的白骨精。雖說“女色亡國”論是不對的,但壞女人在曆史中的作用卻不容忽視。
紂王,這個中國曆史上著名的昏君、暴君、亡國之君,他給後人留下了什麽?留下了兩個字,“殷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