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都循聲覓去,山崗之上一人獨坐,歌聲伴著琴聲悠悠而來。眾人的異動並不明顯,但是綿長琴聲依然飄灑極遠,場中除了賽馬的青年男子之外,人群都是抬頭望向那邊上崗。剛剛還震天想起的“花兒”枯謝了,熱鬧的人群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天地間就隻有琴聲、歌聲、還有馬蹄聲。
許子慕是最早發現琴聲之人,極目望去,認出了這人居然是何足道,心裏覺得甚為有意思。襄兒這丫頭還在張望著場中賽馬的男子,評價著這個體型優雅,那個強壯結實,這匹馬兒一定會得第一……
許子慕拍了拍她圓潤肩頭,示意她仔細聽天地間的聲音。她不知姐夫何意,依言凝神聽去,那悠悠琴聲傳入耳中,其中轉折變幻無不隨意,極為高明。
“咦,想不到這蠻荒之地也有人如此懂琴!”
他沒有理會襄兒的驚訝,神神秘秘道:“走吧,咱們去見見故人。”
“姐夫,是誰呀?”
旁邊陳玉茹也撲閃這大眼睛看著他,“走吧,見著了自然知道是誰。”
何足道正沉醉相思,琴聲幽幽,卻又換了那曲鳳求凰。
驀然身邊出現了三個人,衣帶漫飛,印入他低垂的眼瞼。
“幾位還請離去,在下不願有人打擾。”
郭襄看到這人驚訝至極,想不到在這裏還能遇到他,狠狠在姐夫手臂上掐了一下。要是早知道是他,就不來這裏了。剛剛也是許子慕攬著她二人瞬移而來,沒有給她查探機會。
“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故人相擾,何兄弟又何必居然於千裏之外?”
對於襄兒的嗔怪他絲毫不放在心上,想這何足道在金老的原著中也是一個人物,雖然對襄兒情根深種,但見見也是無妨。
何足道聞聲抬頭,之間眼前三人行腳商打扮,男子麵容依稀有些熟悉。依偎在他身旁的兩個女子都是嬌俏動人,雖然受衣衫裝束影響,氣質不甚突出,但也是極為難見的美人。其中一個俏麗人兒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麼!
他想不到在這裏還能遇見她,支支吾吾道:“你……你們怎麼會在這裏?”白玉般的臉上因為窘迫,微微有些發紅。
郭襄眼睛一瞪,道:“你能來就不許咱們來麼?”
“哪……哪裏,當然都能來。”
招呼三人在青石上坐下,他現在卻不敢多看郭襄一眼,隻與許子慕說話。心底下對許子慕羨慕不已,恨不得此時給郭襄抱著手臂的人是自己。
“何兄弟當年不是一直想知道我這妹子姓名麼。她呀,就是調皮了些,一直賭氣不願給你說,其實她叫郭襄。旁邊這位也是我妹子,名叫陳玉茹。”
許子慕將兒女介紹給何足道,對他的癡情有些感慨。剛剛那曲詞之意雖然是懷念故人,但從他口中唱出那般情思,想來是在想念自己心中思念的人兒,十有八九就是襄兒。
“何兄弟來羈縻城可是有什麼要事?”
經過一段時間調整,何足道沒有了先前的窘迫,坦然道:“此次在下是隨師父前來,至於所為何事還請三位見諒,在下不能相告。”
三人都理解地點了點頭,“你師父是誰?能調教出你這般弟子想來也不是平凡之人。”郭襄對他師父的興趣顯然比對他的興趣更大。
“在下恩師自然不是平凡之人,他並非世俗中人,乃昆侖玉虛宮長老段無涯。”對於自己師父,他可是發自內心地崇敬與驕傲。
許子慕對段無涯這個名字還有些印象,當年臨安城中殺了的那個人也叫段無涯,也是昆侖玉虛宮門人,想來是同一個人了。人死複生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遇見,倒也沒有多大驚訝。當年他並未用特殊手段趕盡殺絕,段無涯的魂魄極有可能在玉虛宮的幫助下重塑肉身。
昆侖玉虛宮曆史悠久,底蘊數千年,重塑肉身這事對普通人難如上青天,但對他們來說想來是再簡單不過,隻要留有魂魄,什麼事都好辦。
郭襄卻極為聽不慣他話語中那種驕傲神氣,撇了撇嘴道:“玉虛宮很了不起麼,那可不見得!”
何足道知道她好勝心極強,當下也隻是笑笑,不再說師門之事。與三人聊起閑散話題,說及中原武林、天下變幻,直歎世事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