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弓著腰身,抬起尖細的如同細長的春柳葉的雙目,成緩坡度V字形橫臥在成緩坡度倒V字形的粗短眉發下,釋放著討好的諂媚的神采,隨即說:“今兒個是最後一次聚餐了,小哥們一定要盡興哦!”
王偉厭惡地擺擺手,示意讓他出去,並沒有用話語回應他的意思。
店老板仿佛已經習慣了這般待遇,顯得一點也不介意,彎吊著身姿退出了包間,隨手帶上了門。
木炷把第二件啤酒喝下肚時,已是不省人事,趴在餐桌上一動也不動。王偉付過飯錢,喊木炷回去的時候,居然聽到木炷迷迷糊糊地說:“你們先走……走吧,我再過……過一會兒自己回……回去。”說完,木炷如同死狗一樣,趴在餐桌上是真的一動也不動了。
當王偉和同寢的幾個好友正準備把木炷背回去的時候,木炷居然又清醒了過來。清醒了過來的木炷沒有讓人背他,扶椅貼牆地往飯館外踉蹌地走去。走到路邊的欄草邊,木炷忍不住蹲下吐了起來。吐過胸腹中的穢物後,木炷感覺小肚子內舒爽多了,便站起來向寢室走去。
木炷有些後悔,後悔自己喝的有點多了。不過,一想到女友王嫣今天早晨的表現,那一種在那個中年大叔懷中幸福溫存的樣子讓木炷心生嫉妒的同時還感到極度的委屈、不甘以及憤怒。想到這,木炷感覺就算喝死也不會再有人像王嫣一樣來關心自己了,死了或許就能一了百了了。
木炷腦海裏一片混亂,如同粘濃的石漿似的。最重要的是,木炷已經喝到走路都不能夠走穩了,東倒西歪的。木炷想盡快趕到寢室,以縮短在路上行走的時間,便加快速度向寢室飛速走去。
回到寢室,木炷連衣物都沒有脫,鞋子一甩,便爬進了被窩,很快便進入了夢鄉。木炷沒有想到的是,就是這樣的一次醉酒,就是這樣的一次噩夢,奪走了他的半條性命。
恍惚間,木炷來到一個漆黑的樓道口前,不知通向什麼去處,黑幽幽的如同通向第十八層地獄的階梯一樣。木炷順著漆黑的樓梯緩緩往上攀爬,不一會兒便來到了二樓。二樓燈火通明,一片繁華,仿若天宮的夜市。
木炷看到正對著漆黑色的樓梯口的是一家理發店,便迷迷糊糊地走了進去,迷迷糊糊地被洗了頭,迷迷糊糊地被剪了發,最後又迷迷糊糊地付了錢。付過理發費十塊錢後,木炷準備下樓,便向那漆黑如若獸口的樓梯口走去。
還沒有走幾步,一個長得妖裏妖氣、打扮的男女不辨的的邪魅青年走了過來,喊叫住了木炷。木炷轉過身來,發現他是自己剛才所進的理發店的夥計。
那青年夥計問木炷:“你付過錢了嗎?”邪魅青年語氣裏的質疑不置可否。
“我付過了。”木炷不知道已經付過錢的自己是因為受到了樓梯內那詭異情境的影響,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語氣竟然有點懦懦的,也許那漆黑的樓道真的已經在木炷的心裏種下了陰影。
“你真的付過了嗎?”那夥計更加不耐煩地向木炷吼道,仿若是在斥責一個孩子似的。
木炷還來不及回應,就看見那夥計踏著傳說中的七星步向他飛馳騰挪而來,並且雙手快若啄食脫兔的鷹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他的前胸襲來。由於那邪魅青年出手過於疾迅,木炷感到自己根本就不可能用眼神捕捉到哪邪魅青年的指痕,隻能在暗淡的昏黃的燈光下捕捉到星星線線的殘影。
更加恐怖的是,就在那邪魅青年的手掌將要印上木炷的前胸之時,木炷駭然發現那邪魅青年的雙眸陡然間變幻成了湛藍色,幽幽冷冷的讓他震駭得毛骨悚然,不覺間脊背上已經出冒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窗外飄來一絲一縷若有若無的黑氣,那黑氣從木炷的鼻腔盈盈鑽入,經由天突穴、璿璣穴、華蓋穴、紫宮穴以及玉堂穴來到木炷的膻中穴,蜷縮成了一顆綠豆籽大的鉛銀色的疙瘩,封住了木炷體內頭部和軀幹之間的血液循環。與此同時,木炷隨即感到前胸膻中穴附近一陣奇痛夾雜著一陣奇癢鑽毛入髓,讓他有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睡在上鋪的木炷的身體隨即劇烈地抖動起來,雙手不斷地在衣衫內胡亂抓撓著自己的胸膛,喉嚨也忍不住暴烈地抖顫起來。噗嗤一聲,一口鮮血從木炷的喉頭往嘴裏湧射,又從嘴裏噴射而出,灑在木炷雪白色的襯衫上,如同片片嬌豔的紅玫瑰開放在湛藍色的天穹上。
一粒夾雜著黑色光暈的的黑紅血滴濺碰到木炷脖頸間掛著的龍形玉佩上的龍嘴邊,驀地消失不見,一絲黑色的線性魂芒亂麻般的抖跳,終究沒有逃脫被淨化殆盡的命運。龍形玉佩散發著光芒,自主地飄向空中,向窗外的空中歪歪斜斜地逃去。
就在那黑色魂線燃燒殆盡的瞬間,男寢外的草坪中臥伏的一道黑影悶哼一聲,徑直地往地上倒了下去。
“現在的大學生真是的,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年紀輕輕的就酗酒死了怪可惜的。不為自己想,也該為自己的家人想想吧。”剛進市中心醫院實習的劉玲看著躺放在“挺屍床”上的木炷,惋惜地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