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舒,我想象不到這個世界沒有你,我該以哪種姿態活著,就好像陳舒和蘇一顧這兩個人,就該成為發小。”
蘇一顧輕笑一聲,鎮裏的燈火已經亮了起來,麵前的河邊長著許多蘆葦,偶爾扔一顆石子進去,就會有一大片的螢火蟲嘩然飛起,星星點點的在空中飄著,不一會兒又靜靜的滅了下去。
這一夜兩人在再沒有說什麼話,好像所有的話都顯得多餘,從小長大的情感,很多時候不說,就會覺得心心相通。
就像那年,剛上高中的兩人出去玩,在警察局門口看到一個老人家,一張臉上皺紋遍布,旁邊的牌上歪歪斜斜的寫著他的冤情。
整整申冤十九年,十九年啊,從壯年到白發,再到如今的腿跛身殘。
蘇一顧記得自己當時蹲下去讀著那些字,字字帶血,她讀著讀著就哭了出來,怎麼會有這麼可憐的人呢,她這麼想著。
這是一個悲苦的世界,有很多很多不幸的人,像老人那樣的,不知道有多少,警察說他沒有證據,況且事情已經過去了十九年,滄海桑田,誰還記得那些細枝末節,所以他們勸老人離開,再堅持也沒用。
陳舒說那個時候她才感覺到自己的弱小,那顆想要變強大的種子就那樣埋進了心裏,一天天的長成參天大樹。
她一直很努力。
蘇一顧想到這,突然很想知道那個老人怎麼樣了,可是那次相遇後,她再也沒有見過他,一想到那個佝僂著腰的老人如今還徘徊在警察局門口,或者是躲不過歲月的迫害倒在了某個街道,心就一揪一揪的疼。
兩人又待了一會兒,才起身進了屋,夜裏露水重,空氣都濕漉漉的,泛著幾絲微涼,這種微涼在城市裏是體會不到的。
第二天的時候,陳舒就出發去旅行了,美其名曰陶冶情操,想讓自己去看看外麵的世界,一個人,一個包,如此瀟灑。
蘇一顧遺憾的同時也沒有什麼辦法。
……
暑假似乎大家都過得很好,有幾個去了國外,而像李越,似乎一早就打定了去國外上學的想法,所以在群裏簡單的打了招呼,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而何泊,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大家都在群裏紛紛猜測著,似乎從考試結束開始,那人就像消失了一般。
所以當蘇一顧推開門看到與老媽相談甚歡的人,驚的差點瞪掉了眼珠,擦了好幾次眼睛才確定那是何泊,嘴角抽了抽,他到底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小顧,怎麼起這麼晚,人家何泊都已經來好一會兒了,還讓我不要打擾你,你看看你,現在什麼表情。”
蘇一顧是知道自己媽媽的德性的,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估計是看上人家何泊的顏值了,沒錯,她最近才發現自己的老媽是個顏控。
“你怎麼來了?”
“怎麼說話呢,這孩子……小泊,過來坐,別和她一般計較。”
“好的,阿姨。”
蘇一顧定在原地,似乎覺得母子關係這種東西已經被洪流越衝越遠了,遠的後來隻能看到一個小點,孤零零的晃著,也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哢擦一聲。
“阿姨,你家的茶是自己做的嗎,很好喝。”
“一喝就嚐出來了呀,真難得,越看你這孩子越順眼,小顧,站那麼遠幹嘛,過來坐,人家大老遠來看你,怎麼跟個木頭似的杵在那兒。”
李蘭芝眉頭皺了一下,似乎是極度嫌棄般。蘇一顧撇撇嘴,走到何泊的麵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李蘭芝倒了茶,就進屋去忙自己的了,蘇一顧總算是有機會說話。
“你怎麼來了,居然找到了這個地方。”
何泊笑意盈盈,眉眼清淡,雙手握著茶杯,滾燙的溫度透過那層薄薄的杯壁,一路燙進了他的心裏。
“暑假無聊,反正沒什麼事,就過來看看你,這地方風景不錯,很原生態。”
“那你什麼時候走?”
蘇一顧疑惑的問了這麼一句,正巧被拎著水壺出來的李蘭芝聽了個正著,“啪啦”的水壺一丟,似乎是有些生氣。
“走什麼走,今晚小泊就在這,你叔和他們捕魚去了,比城裏新鮮。”
蘇一顧有些無語,她不在的時候,何泊到底說了什麼啊,居然把老媽哄的服服帖帖的。
“看來我今晚有口福了,謝謝阿姨。”
何泊端著茶喝了一口,笑眯眯的說道,眼神有些得意的瞄了蘇一顧一眼,似乎在說,這可不是我想留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