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有轍把話說得既非常露骨,又非常隱蔽。但任維力已經完全掌握了餘有轍的心思,那就是要舉報雷金橋和丁曉麗之間的曖昧關係問題。任維力與丁曉麗素無過節,一直和諧相處,配合不錯,難道為了自己的進步,在背後捅她一刀?可是,有什麼事可捅呢?
這時,汪清點完咖啡回來了。羅斯福這個地方工作效率非常高,加上咖啡都是現成燒好的,所以,汪清剛一落座,服務員就端著托盤過來了,在三個人的麵前分別擺上了三杯“卡布奇諾”、一碟方糖和三碟西點、一碟切好的水果。
餘有轍嗬嗬笑著請他們動手,接著,又開口了:“小汪啊,今天不算正式場合,但並不妨礙我說幾句正兒八經的話,就是我要向你們組織處推薦旅遊公司的財務科長小任這個同誌,請你們把他納入考察的視野。旅遊公司在丁曉麗領導下,工作很突出,財務科長自然功不可沒。我們做領導的不能光把目光集中在公司經理身上,其他工作人員,尤其是中層,一定要引起我們關注。”
這話既是說給汪清聽的,也是說給任維力聽的。你們瞧,我餘有轍做事是不是非常光明磊落?有話我都說在當麵。一般來講,局領導向組織處推薦一個公司幹部,這個幹部十之八九就有戲了。任維力當然非常興奮,立即向餘有轍,也向汪清,表示了自己一定努力的勃勃雄心。還以咖啡代酒,與兩位領導碰杯。
任維力以為組織處真的將自己納入視線了,其實,汪清今天被特邀來此,純屬餘有轍臨時動議,過後汪清根本沒把這件事當回事。組織處的幹部一般做事比較謹慎,嘴比較嚴,所以局領導經常會請組織處的人陪酒。雖然這天晚上喝的是咖啡不是酒,在汪清心目中,自己的作用隻是陪酒。餘有轍所說的話,她也隻是當做逢場作戲。因為,哪個幹部需要納入視線,需要考察,是局黨委決定的事,並不是哪個副局長說了算的。
但任維力卻當真了。回去以後,他就給餘有轍寫來一封沒署名的舉報信。信裏是這麼說的:“丁曉麗為雷金橋報銷很多費用,是在局領導沒有批準開發狼山以前,說明了什麼問題呢?說明了兩個人的感情因素已經壓倒了正常的工作程序。即使是局領導批準開發狼山了,局裏肯定會有專項資金,也用不著雷金橋拿著有關費用到旅遊公司來報銷。這又說明什麼呢?說明他們之間的感情因素確實已經超越了正常的界限。最近,丁曉麗對身邊的人說,局機關的周幼軍還想幫雷金橋報銷費用,而且還是找旅遊公司,這就更讓人懷疑了。現在開發狼山問題已經得到市政府批準,並且市裏給了大筆專項資金,為什麼還要把有關費用拿到旅遊公司來報銷?那麼,丁曉麗對這個問題是怎麼看的呢?她認為報銷沒問題,但應該選擇合適時機。不僅如此,現在丁曉麗和周幼軍鬧了紛爭,正準備離婚。兩個人已經分居一個多月了,丁曉麗天天住在公司裏,不回家,也不管孩子。連電話也不給家裏打。看起來是真的要舍棄周幼軍了。本來丁曉麗是個安分守己的女同誌,現在怎麼會這樣?原因就在於她受到了雷金橋的勾引和誘惑。當然了,男女之間產生感情都是雙向的,單巴掌拍不響。兩個人都是處級幹部,如果能夠結婚,自然是花好月圓,比翼齊飛,這當然是他們的理想。但一心為雷金橋謀利益的周幼軍就被撂旱地兒了。他一直帶著綠帽子而被蒙在鼓裏,不惜引狼入室,為虎作倀。最終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把自己涮了。而雷金橋的老婆就更慘,她被負心的丈夫拋棄,心靈將遭受怎樣的折磨?她一個五十來歲的平凡女人,還有什麼未來?這個年齡的女人還能找到如意郎君嗎?以往已經形成多年的生活模式被打碎了,她適應得了嗎?她的人生之路在哪裏?……”
餘有轍透過這封信,看到了任維力還真是個人才。以往怎麼沒注意到他呢?想來這基層公司真的是藏龍臥虎!有理有據,擺事實講道理;環環相扣,絲絲入扣;文筆還很流暢,遣詞造句非常得法;關鍵是那帶有感情色彩的引申、發揮和分析最見水平!感情色彩的渲染簡直就是對事實闡述的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