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塌了,小王子的城堡(1 / 3)

在這給公龍一的生活帶來巨變的381天裏,公龍一身邊好像聚滿了人,但是幼小的心靈卻第一次感受到一種難以排解的情緒——它叫寂寞:周圍鄰居阿姨們的指指點點或突然而至的夾雜著同情與打探式的噓寒問暖;父親時而帶著愧疚時而帶著逃避的關心與試探;母親帶著隱忍但不由自主情緒外泄的保護與比往常更甚的關愛都令公龍一感覺到難受!那是一種無所適從的焦作,一種無辜陷入漩渦的身不由己的委屈與羞愧,那是過去熟悉的一切被打破後的無盡迷茫與惶恐,那是種不亞於謝秋穎心痛的煎熬!

隻是這種痛,除了公龍一之外,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

因為這種痛,在很多人眼裏,隻是一個小孩子的脾氣或感受!僅此而已。

沒有人會理會一個少年的心理變化,沒有人會關注一顆童心破裂的過程所能帶來的影響,他們都單純到無知的認為:孩子嘛,還小,過段時間一切便都忘記了。

然而這種痛卻是給公龍一帶來巨變的痛,甚至在後來影響了他很多選擇與決定的痛!

父親公丕成在公龍一的眼裏曾經是那麼的偉岸甚至神聖,他高大英俊、神采奕奕、總是談笑風生、妙語連珠,隻要是他父親出現在他同學朋友麵前,他都可以從那群孩子眼裏看到羨慕與崇拜,那是一個他引以為豪的父親,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這樣的一個父親,有天會被他的同學在私底下叫做“奸夫”是流氓“偷人”的,他也從來沒有想到過那樣一個仿佛帶著光環的父親,有天竟被母親連著甩了幾個耳光而顯得那麼的狼狽與不堪。父親——在他的心裏,如山一樣的父親,坍塌了。

而母親,那個曾經溫婉秀氣、總是甜甜的笑,甜甜的說話,甚至時不時在父親麵前透出一些小女孩一般嬌氣的母親,也變得麵目全非了,她充滿了怨氣,時不時歇斯底裏的狂躁,她變得多疑敏感,父親的一個晚回家或應酬,都可以引起紛爭不斷。

他不由自主的同情他的母親,仇恨他的父親,但是那種仇恨裏又夾雜著濃烈的愛與依賴,而那種同情裏又混合著一種貌似輕蔑的感受,這些種種複雜的情緒與他完全分析不清的感情混雜著,蝕骨般的慢慢蠶食掉他原有的天真、單純與透明的心性。

周圍的一切變得陌生而疏離。公龍一不願意回家也不願意上學,他開始在上課的時間,從教室裏溜出來,跑到城北的舊城牆上發呆,一坐就是一天,直到天色黑透,才發覺自己已經是餓得饑腸轆轆,才不得不拖著猶疑而沉重的步伐回家。而家裏等待他的除了父母之間緊張的空氣與靜默,還是靜默。有時,他父母甚至沒有留意到公龍一晚回是吃飯了還是沒有吃飯,他們之間已經是吵得不可開交。而公龍一能做的就是將自己拋進房間的床上,用被子蒙著頭,試圖睡去,可是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竟濕了半邊的枕頭。

公龍一的成績一落千丈,他變得落落寡合,性格逐漸乖戾,連他深愛的繪畫也激不起他的興趣。然而他的這些變化,並沒有引起父母太大的關注,雖然他們也覺得他變了,但是他們實在沒有心神與精力去足夠了解這個本身就在叛逆期的孩子,他們已經被自己和對方折騰得精疲力盡,應接無暇了。

當謝秋穎與公丕成正式準備離婚的時候,他們把公龍一喊到了麵前,開了一個家庭會議,他們對公龍一宣布了離婚的決定並粗略做了解釋,然後他們問龍一願意和誰在一起生活。

“你們已經確定分開了,是嗎”雖然這個決定,公龍一一直都在心裏默默的做準備,甚至他有時還期望父母可以分開以此結束這段糟糕無比的日子,但是當這個決定真真正正就這樣擺在公龍一麵前的時候,他還是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生活仿佛就在他的麵前被硬生生撕裂成兩半,一半是太甜蜜而不能忘記的過去,一半是讓他惶恐而無所適從的未來,他覺得有種窒息的感覺,這種感覺令14歲的他手足無措,卻不得不用一種稚嫩而脆弱的少年自尊與強撐的冷漠來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