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龍一第一次見到陳曼是在一個溫煦的午後,老師領著他走進那個後來帶給他無數回憶的教室,在一片黑壓壓的小腦袋裏,他一下子就看到了陳曼紅撲撲的臉蛋,亮閃閃的大眼睛,午後的陽光一縷縷穿過窗戶跳到她的臉上,讓那張臉在光影閃爍之間顯得無比的生動,眼睛裏仿佛藏匿著一個萬花筒在變化莫測的演繹著故事,龍一的心頭頓時湧起一陣小電波式的顫動,後來他明白那叫一見鍾情。
龍一在過了很久之後才知道,他在那個看似平凡但卻後來引起無盡綿綿故事的午後給陳曼心裏帶來的震撼有多巨大;他也是過了很久才明白,原來一見鍾情並非隻是他而已,那個有著秋水一般眸子的女孩兒對他也是如此。
公龍一是在初中二年級的時候,隨他的母親遷徙到了陽城,在來到陽城之前,龍一一直住在江北的一座小城,他爸爸公丕成是當地一所高校的老師,同時也是一個頗有些名氣的畫家,公家在當地可謂名門望族,是江北蒙陰公氏的後代,公龍一的曾祖和太曾祖都曾有過功名,公龍一的爺爺也曾參與過建國初期的一些軍工項目,到了父親公丕成這一代,雖未能持續父輩的輝煌,但也好歹作為一個“文化人”在當地文人圈裏有頭有臉。公龍一在13歲之前一直過著平穩安定的生活,家庭雖然談不上富裕,但也殷實,並且溫馨祥和。公丕成很重視對兒子的教育,他在為龍一取名字的時候,並沒有加以族譜的輩字,而選擇“龍一”——“慈悲父望子成龍”來寄托自己的無限期望。公丕成在龍一很小的時候,就讓他練習書法繪畫,而龍一在這方麵也頗有天賦,在小小年紀就將顏真卿的顏體臨摹得像模像樣,不僅如此,在繪畫與雕刻方麵也顯現出過人的才華,以至於在7歲的時候,就在江北少年宮舉辦了個人的藝術展,屬於當地文化圈裏的小明星。公丕成深以這樣一個具有藝術天賦的兒子為榮,於是更加愛惜,更是細心培養。
如果龍一的生活一直按照這樣的一種方式直溜溜的滑下去,或許龍一還真會成為一個文人,一個至少在當地有些影響的文化人,然而生命的可笑或者有趣就在於它從來不按規則出牌,它總是在人們無法預料或毫無準備的時候,來個華麗的轉身或者開一個充滿調侃甚至惡意的玩笑。
在龍一13歲的一天,龍一的媽媽謝秋穎剛剛上完夜班,因為惦記著那天過生日的兒子,所以沒有按照往常一樣在值班室裏先補上一覺,而是急匆匆的直接趕回家,想著去為兒子買些好吃的,順便定一個蛋糕。當她走到家門插入鑰匙的時候,驚奇的發現門被從裏麵反鎖了,當時她的第一個反應是奇怪,因為這個時候,龍一應該已經上學去了,而公丕成也應該在學校裏,家裏的門怎麼會被反鎖呢,於是,她又拿著鑰匙再試了一次,發覺門還真是從裏麵反鎖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一下子就襲了上來,她開始大力的拍打著門,並且喊著周圍鄰居的名字,試圖召集多幾個人過來以便防範,正在她著急的大呼小叫的時候,門一下子從裏麵開了,從半開著的門縫裏探出頭的是帶著一臉慌亂的公丕成。
“你別喊了,我在家呢”他壓低著嗓子說,
謝秋穎一下子仿佛明白了什麼,全身血液噌的一下就衝到了腦門,臉漲得通紅,她猛地一把推開門,風一樣的卷到臥室,在那裏,她看到了一個正裹著被單,急得團團轉不知道應該把自己藏到哪裏的女孩!一個半裸的女孩!一個半裸的年紀大約18歲左右,滿臉稚嫩的女孩!床上,大咧咧的囂張的露著濕漉漉的一圈印跡,地上丟棄的衣物以及白得刺眼的一堆堆紙團都叫囂著朝謝秋穎撲麵而來,她一下子就僵在了那裏,不知道是應該叫、還是罵、還是哭。她隻覺得自己虛晃晃的,回不過神來,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哭聲,她定了定神一看,原來那個狼狽的披著床單的半裸女孩兒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