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來心頭大震,並非因為全生聖祖的殺意,而是由於他剛才這番謬論。全生聖祖所言若是事實,自己便是無盡大穹的萬古罪人!此刻不容他多想,那梅花鹿已是法決連連又引發了新一輪攻擊,眾大能驚怒焦躁之下已是竭盡全力再不留情,瞬間憑神通繪製出一副寒山鎮惡圖朝東來砸下。
眼見一座巍峨蒼涼怪石嶙峋的禿山從畫中閃現而出,雖其形貌似還小於東來身體,但攜帶的一往無前之氣勢當真恢宏壯麗震人心魄,仿佛東來正是即將應劫而亡的宇宙中前所未有之巨妖大魔!梅花鹿等生命望著自始至終端坐不動的東來不由歡欣鼓舞大聲呼喝,心中又是竊喜原來古卷尊者果是戰力有限不足為懼,又是驕傲自己等人居然滅殺了一位先天生命,更有說之不清的瘋狂和不顧一切的暴虐,仿佛東來一刻不死他們便一刻不得安寧。
僅僅刹那之間,那鎮惡寒山便忽然不可思議的出現在古卷之中,隨即飛速變淡消失;而結成大陣的一眾大能頓覺周身千瘡百孔宛如層層解體,一顫之下方才察覺自己竟被古卷所放射的金芒包裹在內!那梅花鹿強忍絕望不甘大吼道:“聖祖救我!”怎知直至身形漸趨模糊也無人應答。一眾界外大能早已心如死灰,甚至無人哀求東來饒命,在承受身體不斷被消解之苦痛的同時,其心內也盡數淒怨悔恨酸楚煎熬。
仿佛過了無盡歲月之後,一聲長歎悠悠傳來,東來的聲音響起道:“你等有此惡行本當應劫滅絕,但念你等畢竟受過他人蠱惑,本真人便網開一麵,盡數削去你等大穹果位,貶入三界永世受苦去吧!”話音剛落,這一眾大能忽覺痛苦一輕,然而自己的真身真神竟已變得無法形容的卑微弱小,隨即驟然控製不住的向下墜去,不知穿越了什麼之後便再無意識。
東來仍是端坐於紫蓮之上,望著古卷上字跡變淡後密密麻麻的名字肅然不語,卻聽得全生聖祖道:“你還是留他們一命?為何如此?”東來沉聲道:“若你所言為真,我不能因為自己毀掉所有眾生,不得以仍要再留一個機會。不過他們在界內若是繼續為禍於我,那便勢必形神俱滅。”
全生聖祖身形再度顯現出來,望著渺小的三界和緊鄰三界的東來笑道:“犯罪的生命若不抓緊懲戒,會給他們時間犯下更多更大的罪行。他們的罪行是我所指使,因為我要讓你消失於大穹,為了你而犧牲更多的他們也無所謂。可是對於這些已經犯罪的生命你卻如此優柔寡斷,你以為自己還能改變什麼?你總是要留機會再留機會,是慈悲眾生珍惜眾生嗎?還是好大喜功貪多求全?不過無論怎樣,你都沒有機會了。今日你既然重臨大穹,那就不要再回去了。”
全生聖祖說著,也未見有何動作,這燦爛明亮的蓮花聖境驟然一震,由星球連綴而成的碩大蓮花忽然瓣瓣收縮緊閉成團,竟把他自己和東來以及三界完全封閉在內。此刻的聖境之內再無其他界外生命,東來頭上古卷微微晃動,竟似也感知了危機。
全生聖祖深深望了古卷一眼道:“宇宙之中我唯一忌憚的就是你這先天伴生的古卷了。剛才我放棄了主宰他們的生命任你處置,是要看一看你這古卷究竟在界外是否也有如同界內封神榜的威力。而你居然留下他們一命,莫非是察覺到了我的用心?至寶雖有靈,但也需要相應的修為才能發揮全部威力,你如今連三界都不能真正走出,怕是再有福德造化也隻好飲恨當場。”
東來神色平靜目光如水,無窮歲月之前與全生聖祖一戰的情景再現心頭,他瞬息之間已是反複對照思索,最終不免歎息今日仍是絕無可能獲得比之當日更好的結果。忽然全生聖祖朝他微微一笑,蓮花聖境內宛如陽春三月和樂自在,惹得東來心神一安懶懶閉目,竟似要從容神遊而去。全生聖祖雙目微凝輕輕一哼,這幾不可聞的聲音一出,他鼻端頓時湧出一道暖風,眨眼間此風朝向東來溫和柔媚嫋嫋而至,瞬息將他周身包圍。古卷在上方穩穩懸垂,而東來的肉身卻難以置信的被這暖風倏忽肢解為細碎顆粒四下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