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一百七十章 芳花隕落(二)(2 / 3)

明月幾乎是怔在原地,隻見那鮮血依舊順著芳常在的頭源源不斷地流出來,甚至混合著一層乳白色的液體,惹得她胸腔之中一陣強烈的扭曲一般地惡心。

一眾嬪妃早已經驚嚇的麵如土色,驚慌失措的起身,惶恐地躲開芳常在屍體的地方,皇帝也受了驚嚇,然而芯妃近在咫尺,他還是選擇將芯妃拉扯到一邊,已經有嬪妃受不住昏厥過去,更有甚者已經開始嘔吐,侍婢的尖叫混合著嬪妃地哭泣聲音,在一瞬間炸響,明月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聲音傳來的方向,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卻恍若是在做夢一般。

晃神之中,便有一隻大手將她拉扯到一旁,麵前一道黑影將眼前的一切遮掩起來,明月這才捂著胸口,蹙眉之下想要將心中難以言喻地幹嘔忍住。

清俊的容顏出現在眼前,卻是一方手帕遞了過來,明月急忙接過,掩飾在自己的口鼻處,一陣溫和地甘草香味便在瞬間蔓延開來,叫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深吸了兩幾口氣。

“不要看!”阮無城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帶著別樣的澄澈清涼,讓明月有些漲紅的臉色稍霽,她顰蹙起來眉心,卻是在研究奧餘光當中看到了那青色的發絲散落在地上,混合著殷紅的血液浮浮沉沉地粘在一起。

皇後還算端持,終究是揚聲地在極力主持失控的場麵,然而一聲悶響,儀貴妃已經暈倒過去,身子軟綿綿地順著那椅子滑了下來,場麵登時更加混亂起來。

心中的酸楚和複雜混合著將整個胸腔填滿,穿針走線地蜿蜒出一道涇渭分明的難言地陰影,明月卻是不知道說些什麼,隻是有些失神地看著皇後安排一眾嬪妃退了出去,這邊阮無城也將明月帶出去,巧兒和苑竹喚來,兩人將明月攙扶出去,然而明月卻在瞬間恍若一副行屍走肉一般任由這三個人將她帶走。

“主子?”巧兒滿眼睛地擔憂,見到明月失神的樣子更是害怕,急忙叫著阮無城道:“究竟是怎麼了,我們主子怎麼成了這樣?”

阮無城的眼中沉浮著複雜的糾|纏,他凝著明月的樣子道:“芳常在方才在皇後殿中觸柱自戕了。”

巧兒倒抽一口冷氣,眼中的擔憂更勝,不無愁緒地輕輕念著:“自戕可是大罪,難怪主子會這樣,親眼看到終究是被駭著了。”

身畔的苑竹卻是不經意地搖了搖首,就見到明月的眼神逐漸澄澈地安定下來,她似是剛剛聽到巧兒的話,便道:“我沒事。”

阮無城的眼神之中蘊含著幾縷隱約的擔憂,卻是冷了容顏道:“回去我會給你開幾副安神湯,近日不要再進宮了。”

“不,”明月清明聲音無比純粹的傳進阮無城的耳中,他驀然停駐下腳步,卻是看向一邊的明月,見到她神色堅定的道:“我要去芯妃的宮中看一看。”

清秀的眉心皺起,阮無城有些不解地看向明月,就連身畔的苑竹也不易察覺地籠絡一下眉眼,卻是見到明月再次篤定地開口道:“今晚安排我到芯妃的宮中。”

話末,卻是毋庸置疑地堅定。

安靜的室內,偶有嬰孩夢中呢喃,靜默一片,眼見著接近三伏,那悶熱的夏夜之中竟然在這靜默中生生透出一絲涼意來。

明月在一邊將熬製好的藥膏親自準備好,手下的動作停滯下來,麵色在火光的跳躍之中顯得忽明忽暗。

許久,芯妃打破了這平靜,纖手輕拍著懷中的孩子,壓低的聲音些許的不甘,:“此次之事,僅僅憑靠芳常在一人,怎可能實施出來,她的背後,定有指使之人,而芳常在,不過是一個替罪羔羊罷了。”

聞言,明月眼皮抬了抬,清冷淡漠的臉卻依然平淡無波,隻是道,:“娘娘心知肚明,隻是我們還是晚了一步,眼下動氣也已經無濟於事了。”

“我自是知曉氣壞自己得意還是那些個看笑話的人,可是我的孩兒被人暗害,那暗害之人卻依然逍遙法外,我怎能心平氣和?”這話的的尾調一厲,驚了懷中的孩子,芯妃連忙拍了拍孩子,見他沉沉的睡去,才又開口,聲音很小,怒氣卻勝:“明月,如若是你,你可會如你所說的這般淡定沉著?”

“我不會。”明月聲音疏離沉靜,此刻在這安靜的室內,卻透著別樣的韻味,芯妃話落,便聽到她行雲流水,不含一絲的拖拉的答道:“但此時這般境地,我們隻能用隱忍,方為上道。”

“你的意思是?”芯妃的手一頓,旋即又緩慢的輕拍,豔紅的唇輕抿,道。

明月視線落向芯妃,看著她這段時日因勞心傷神而略顯憔悴的臉,緩緩道,聲音清冷中透著安撫人心的味道:“此次事過,那些人定不敢再輕舉妄動,二皇子之事,皇上心中自有思量,事關皇家子嗣,自是沒有那般容易便草草結束的,如今之計,隻需不要輕舉妄動,若是浪費心力。說不定事情到最後反而適得其反了。”

細細聽明月說完,芯妃沒有開口,許久,一聲幽幽的歎息從她唇角化開,而後,明月便聽她道:“如今是誰想要暗害二皇子,我心中雖大概有個底兒,但卻不知究竟誰是主謀,若讓我放過,實是不甘。明月,”

芯妃目光看著明月清冷平靜恍若琉璃的眼,道:“我聽你的,不會妄動,但幕後主使之事,我定是要查出的。”

明月看著芯妃,那眼中滿是一片執拗的認真,隻她心意已決,明月略一思量,還是搖了搖頭,卻在芯妃緩緩黯淡的目光下,溫聲道:“你若信我,此事便暫時交由我來查罷。”

怕芯妃隻麵上答應,暗中在自己進行,明月頓了頓,又解釋似的道,:“你的身子如今還未養好,最近宮中守衛又實在嚴謹,你若出了事,二皇子定沒有個貼心的人兒照料,不若交由我,我的身份,如今進出皇宮很是方便,查起這些事情來,想必不難。”

眸中浮浮沉沉,許久,芯妃終是下了決心,在明月看向她的目光下,重重的點了點頭。

……

從聚福宮出來後,明月便從腰間荷包中取出一個細頸的白瓷瓶,遞給苑竹,苑竹有著一瞬間地遲疑,便接了過來。

“主子?”苑竹的聲音有些試探,明月便垂下眼瞼道:“你我心知肚明,這件事情不會那麼簡單。但是身後的人卻是時時刻刻眼巴巴地盯著,若是我不做什麼,便會有人去做。”

苑竹頷首一下,卻是心中明了,她輕歎一聲,便道:“其實主子大可不必去管,由著她們去罷。”

捋一捋手下的袖口,明月便沉聲道:“我若不管,下一個被拉下水的便是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