駭人的眸光瞬間落在芳常在的臉上,她卻不躲避,隻是身上下意識的動作顯示出她有些害怕的顫|抖,麵上有些發白地看向皇上。
“人贓並獲。”芯妃接口道,眼中已經將淚水壓下,換上淩厲的眼神,好似尖銳的錐子一般一下下地刺著芳常在的眼神道:“你還不肯認罪嗎?”
皇後容色也收斂起來,聲音難得的沉重發涼道:“芳常在,你有什麼好辯駁的?”
“臣妾沒有什麼好辯駁的。”芳常在驀然發聲,卻是叫明月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心。
那把子絕望至極又夾雜著怨毒的聲音繼續道:“皇上若是覺得是這樣,便發落了臣妾吧!”
“大膽!”安泰眼見著芳常在這樣的神色,已經隱約有僭越的模樣,便急忙出身嗬斥。
上官蓮葉一直冷眼旁觀,這時候也隻是用絹子掩了掩嘴角道:“芳常在就這樣輕易地招了?當真沒什麼可辯解的?”
一句話便叫皇帝的的眼神之中加了一層疑竇地神色,他身子微微前傾,卻是冷聲道:“你這樣便是承認了?”
芳常在臉上的神色已經恍如好似死灰一般,她極快幾轉動一下眼珠,才抓緊了手中的絹子道:“不錯,這些全部都是我一人所為!”
水樣星眸當中劃過一絲淩厲,明月看向芯妃,她也是有些驚訝,承接到明月的眼神,便立即上前兩步道:“那你為何要這樣做?”
冷然的神色叫芯妃也不覺震動,她忍耐著幾欲出口的話,卻是被儀貴妃搶了前麵道:“本宮聽說,芳常在因著自己的貓衝撞到芯妃,而被皇上懲罰了?莫不是因著這件事情?”
說話間,她有些驚異地用絹子掩飾住自己的朱唇,眼波流轉之中化作眉毛上的一點輕蔑和不屑道:“看來這是芯妃自己招惹禍事傷身啊……”
芯妃被儀貴妃這樣的冷言冷語激的麵上一片緋紅,剛想說些什麼,芳常在便立即接口道:“不錯!我就是恨透了她!我這樣貌也從不比她差,憑什麼她壞了龍嗣之後便趾高氣昂,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滑倒的,卻要賴在我的頭上,害得我受盡折辱——”
她的眼神迅速地在身畔的人麵上拂過,顫|抖著聲音繼續道:“所以這都是我做的!我就是恨透了她!”
明月眉心一跳,卻是凜然地揚聲道:“哦?原來芳常在懂得這樣多的藥理,竟是能想的這樣周全。既然這樣狠毒的招數都能想出來,為何這些年一直沒有得到皇上的聖心?隻怕也是人品堪憂的緣故吧?”
“你……”芳常在被明月一句話堵的氣結,明月看也不看她一眼,便旋身對寶座之上的兩人道:“皇上,皇後娘娘,臣女以為,這件事情雖然昭然若揭,但是手法和做派根本就不像是芳常在平日裏的作風,隻怕,這其中還有更大的陰謀——”
話音剛落,身後便隱約有一道道怨毒的眼神投來,心知那眼神來自於誰,但是明月還是極快地回首,眼波在這些人當中的臉上劃過,眉目中的清冷端肅叫人覺得一陣寒涼,聲線便在耳畔響起道:“若是由得這個人繼續作惡,隻怕還會有更多的皇子遭受二皇子今日的暗算。”
德妃見狀亦是頷首一下,揚起一向溫和柔然地麵孔道:“太子妃說的不錯,芳常在原本正在禁足當中,她是如何知道芯妃宮中的乳母需要喝中和湯的?這其中還有很多的蹊蹺,還請皇上明察!”
芯妃聞言卻是已經福身行禮,垂首之後揚起臉,隻見那清秀的臉上早已經是淚水連連,她泫然泣淚道:“皇上,皇上,二皇子可是您的血脈,他原本就虛弱,怎麼能經得起這樣的陷害?臣妾自知不算什麼大慈大悲的人,卻也不會去傷害這樣一個繈褓嬰兒,這些人要害死您的親生骨血啊!”
芯妃一壁說著,便用手摸著自己眼中泉湧不止地眼淚,她原本就因著生產大出血削瘦了不少,此刻傷心的神色伴著她孱弱青白的臉色,直叫人覺得心中一痛,皇帝見狀也是心疼不已,立即伸手將芯妃的手拉住,攥在手心拍了拍道:“朕知道,朕絕對不會由得這人在後宮當中興風作浪!”
明月眼見著皇上眼中的柔然逐漸化作一層冷冽,卻是覺得一道有些憂傷的眼神投來,仔細循著那眼神的感覺,卻發現是皇後正襟端坐,她的眼神已經落到了麵前的芳常在的身上,聲音在正殿當中回響道:“芳常在,你是否願意供出幕後主使?若你願意,本宮或許還能饒你一命!”
生與死之間,芳常在終究會有一瞬間的遲疑,她眼神之中充滿著對生的渴望,然而不多就是在一瞬間,便化作一縷死灰一般斑駁落下,她垂下眼瞼,卻是大聲道:“沒有人指使我!全部是我一個人的主意!不過就是拿一些朱砂又有何難!”
柔荑緊緊地攥了起來,手心傳來的堅|硬感覺讓明月驀然醒了神,她眼神沉穩一下,便接口道:“芳常在,你可要知道,你現在所說的一切都關係到你的九族,謀害皇嗣的罪名可不小,你可想好了,真的要獨自承擔?”
朱唇如蘭吐息地說出這樣一句話,星眸之中已經注意到妃嬪之中的儀貴妃有些隱約的不安,然而隻是在瞬間便隱藏在她濃密的睫毛之中。
芳常在的手有些顫動,然而她卻是緊緊地將手掐在自己的腿上,她忍耐道:“這件事情與我的家人並不相幹!更何況二皇子並沒有事情!要殺要剮我就在這裏!”
冷笑一聲,卻是芯妃蘊著通紅的眼睛氣憤地看向她道:“你便這樣不肯承認麼?你執意如此,隻怕你在意的家人也會跟著陪葬!”
芳常在幾乎是截然色變,她的眼神有著一瞬間的渙散,茫然之中夾雜著絕望,眼底已經蓄起了一層薄薄的淚光,她極快地看了一眼儀貴妃,卻是咬牙道:“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擔!”
明月陡然將眸光鎖緊,然而就在她遲疑的瞬間,便見到芳常在已經突然起身,那速度幾乎快的來不及叫人反應,安泰原本是守在皇帝的身身畔的,見到芳常在突然起身便立即甩了浄鞭揚聲道:“護駕!”
說時遲那時快,幾乎是在電光石火的瞬間,明月隻覺得一種恐懼般的不安竄上心頭,然而她剛剛走了兩步,已經來不及了,芳常在幾乎就在那一個動作的瞬間衝著離皇上不遠的一條柱子撞去,頭撞在那朱漆的紅柱子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登時便在那雪白的牆上甩出一片紅梅般的血花——
血如泉湧一般噴射而出,芳常在的身體定格的一瞬間,眾人恍若在夢中一般,當鼻翼中充斥著血腥地顫栗味道時候,一聲尖叫便已經劃破那突如其來的變故引發的寂靜。
“啊——!”儀貴妃離著皇上最近,那鮮溫熱的鮮血便已經甩在了她原本嫵媚白淨的臉上,她摸到臉上的粘稠才無比恐懼地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