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是路征。”
“這是普外,3床怎麼回事?”顧從亦皺著眉頭問,說話也已經懶得偽裝了。
反倒是經過了上次的事情之後,路征看到了顧從亦態度轉變的很快。
“是顧醫生吧,哎呀呀,真是好久沒有見過了,他的事兒現在電話裏也一句兩句說不清楚,要不然這樣吧,你一會兒來一下我的辦公室,我們兩個細細聊一下吧。”
路征那邊態度倒是蠻好的,說出口的話也是帶著溫柔的語氣說的。
顧從亦煩躁的掛斷電話繼續查房。
整個科室的病房都沒有太大的問題,查到了48床的時候。
顧從亦停了下來,她著重看了看四十八床患者的傷勢。
“48床責任醫生是誰?”她開口問。
旁邊有個醫生走過來抬了抬眼鏡,看上去像是剛剛入職的模樣,她小聲開始回報病情。
“48床梁友德,男、30歲、左、左大腿內側傷......傷......”
說著說著突然卡殼。
顧從亦拿過她手裏抱著的病曆,“你怎麼病曆都沒有寫?”
“我,我不會寫。”
她說完就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
顧從亦將病曆還給她,但是說出口的話卻更加的毫不客氣:“你知不知道病曆對病人和醫生意味著什麼?這裏雖然是部隊醫院但是對於病曆的要求一點也不能比外麵醫院的要求低。”
“今天下班之前把病曆完完整整的準備好給我,還有,你當醫生的,患者既然已經達到了做手術的指征了,為什麼不施行手術?”
她一句又一句的話,絲毫沒有給那個醫生留一點點的麵子,小醫生聽見她這麼嚴苛的話的時候,臉上泫然欲泣。
“家屬不同意,我們不能做。”
顧從亦皺著眉頭看著病床上無動於衷的患者還有旁邊的患者家屬。
“他是你兒子?”她扭過頭指著病床上的患者對家屬說。
家屬點了點頭:“是我兒子怎麼了,我就是不打算做手術,我知道你們醫院的套路,明明掉幾瓶鹽水就能好的病,非要做手術,我們家那邊有習俗的,開了刀就不是個好人了,隻有作孽的人還開刀。”
“是”顧從亦點了點頭,她直截了當的說:“你兒子攤上你這樣愚昧無知的家人才真的是作孽。你憑什麼說你兒子的病掉幾瓶水就好了?我跟你說,他今天就是吊成水中毒他都好不了。”
顧從亦已經懶得和家屬爭辯什麼叫做手術指征了。
上一輩子她看慣了太多太多愚昧無知的家庭,覺得他們到醫院之後就安全了,所以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訛詐醫院,不做手術不做任何的治療。
每天就靠著吊水維持生命,等到出了事兒之後在站出來說醫院怎麼怎麼樣。
醫院之所以稱之為醫院而不是教堂,兩者最基本的區別就在於,醫院是來掙錢的,它不是什麼慈悲為懷懸壺濟世的。
如果每一位病號來這裏治療都不收錢,那醫生辛辛苦苦讀了那麼多年書背了那麼多年的知識,廠家生產了那麼多的藥物投資了那麼多的錢不都付諸東流。
沒有誰是甘願用愛發電滿足社會的需要的。
如果所有的病人過來治病都不收費,那醫生靠什麼活下去,醫院靠什麼開下去。
藥廠又靠什麼來繼續生產藥物。
一件件的因果就是這樣出來的。
顧從亦骨子裏是個很冷清的人。
她看過了太多的生生死死,也沒什麼大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