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那個貝克太太說了什麼讓您沮喪的話?”
“沒有什麼東西能讓我沮喪,”馬普爾小姐說,“我感覺特別好。我隻是因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生氣,但真的,直到今早我從海多克醫生那兒得到了提示——現在我不確定自己記得對不對。我的那本醫學書在哪兒?”她做了個手勢讓奈特小姐走開,步履堅定地走下樓梯,在客廳的一個書架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書,將它拿了出來,並開始查找目錄,嘴裏咕噥道:“第二百一十頁。”她帶著疑問翻到那一頁,看了一會兒,接著滿意地點著頭。
“太不尋常了,”她說,“太奇怪了。我估計沒人想到這一點。我自己也沒想到,直到兩件事並到了一起,可以這麼說。”
接著她搖搖頭,雙眼中間出現了一道細細的皺紋。但願那會兒能有個人??
她開始重新思考大家對當時那個場景的不同描述??
就在思索的時候,她的眼睛突然睜大了。當時確實有個人——但她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沒人了解牧師,他是那麼地深不可測。
但她還是走向了電話機,撥起號來。
“早上好,牧師。我是馬普爾小姐。”
“哦,是我。馬普爾小姐,我能為您效勞嗎?”
“我不知道您能否幫我一個小忙,是有關那天招待會的事,就是可憐的巴德科克太太死去的時候。我想巴德科克夫婦來的時候,您站在離格雷格小姐很近的地方。”
“是的,是的,我想我是在他們前麵到的。那是多麼悲慘的一天啊。”
“是的,確實如此。我想當時巴德科克太太正在跟格雷格小姐回憶往事,之前她們在百慕大偶遇的事情。她生病了,躺在床上,卻特意起了床??”
“是的,是的,我確實記得。”
“那麼您還記得巴德科克太太當時提到自己生了什麼病嗎?”
“我想??讓我想想——是的,是麻疹??不是真正的麻疹??是風疹??一種輕得多的病,有些人甚至感覺不到自己得了病。我記得我的表妹卡羅琳——”
馬普爾小姐打斷了牧師對卡羅琳表妹的追憶,堅定地說:“太感謝您了,牧師。”並將聽筒放回原位。
馬普爾小姐的臉上露出驚歎的表情。到底是什麼讓牧師記住了如此特殊的事,這算得上是聖瑪麗米德最妙的事情之一了——而更加妙的是,牧師又會忘掉什麼呢?!
“出租車來了,親愛的,”奈特小姐跑進來說,“是輛很舊的車,我覺得它不太幹淨。我真不希望您坐上那玩意兒,也許會染上細菌或是別的什麼。”
“胡說。”馬普爾小姐說。她將帽子穩穩地戴在頭上,扣好夏裝的扣子,出門走向正在等待她的出租車。
“早上好,羅伯茨。”她說。
“早上好,馬普爾小姐。您今天真早啊,您想上哪兒啊?”
“請去戈辛頓莊園。”馬普爾小姐說。
“我最好還是跟您一起去,對嗎,親愛的?”奈特小姐說,“要不了多久的,我隻要換雙外出的鞋子就行了。”
“不用了,謝謝。”馬普爾小姐堅定地說,“我自己去。開車吧,英奇。我是說羅伯茨。”
羅伯茨先生開著車,說:“啊,戈辛頓莊園。那兒變化很大,現在哪兒都變化很大。各種開發區,我完全沒想到那種東西會來到聖瑪麗米德。”
到達戈辛頓莊園後,馬普爾小姐按響了門鈴,並要求見賈森·拉德先生。
來應門的是朱塞佩的接替者,一個看上去很虛弱的老人,他麵露疑惑。
“拉德先生,”他說,“不見沒有預約的人,女士。尤其是今天——”
“我沒有預約,”馬普爾小姐說,“但我會等。”她補充道。
她敏捷地從他身邊跨過,走進前廳,坐在走道的椅子上。
“恐怕今天早上都不行,女士。”
“這樣的話,”馬普爾小姐說,“那我就一直等到下午。”
這位新來的管家被難住了,退了下去。不一會兒,一位年輕人出現在馬普爾小姐麵前,他彬彬有禮,嗓音優美,略帶點兒美國口音。
“我之前見過你。”馬普爾小姐說,“在開發區裏,你問我去布萊尼姆巷怎麼走。”
黑利·普雷斯頓友善地笑了。“我想您已經盡了全力,可是您誤導得我好慘。”
“我的天哪,是嗎?”馬普爾小姐說,“那兒的巷子太多了,不是嗎?我能見拉德先生嗎?”
“啊,現在嗎?太不湊巧了。”黑利·普雷斯頓說,“拉德先生是個大忙人,而且他,呃,今天上午已經排滿了,真的不能被打擾。”
“我相信他一定很忙,”馬普爾小姐說,“我來這兒之前就準備好等等了。”
“好吧,那麼我想??”黑利·普雷斯頓說,“您可以告訴我您來是要幹什麼。您瞧,我替拉德先生處理這種事情,每個人都得先見我。”
“恐怕,”馬普爾小姐說,“我得見拉德先生本人才能說。而且,”她補充道,“我會一直等到他見我為止。”
她更加堅決地坐在了那張大橡木椅上。
黑利·普雷斯頓猶豫了,他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轉身上樓了。
之後,他同一位穿著粗花呢的高大男子一起走了下來。
“這位是吉爾克裏斯特醫生,這位是,呃——”
“馬普爾小姐。”
“您就是那位馬普爾小姐啊。”吉爾克裏斯特醫生說著,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
黑利·普雷斯頓迅速地閃開了。
“我聽說過您,”吉爾克裏斯特醫生說,“從海多克醫生那兒。”
“海多克醫生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了。”
“確實。您現在想見拉德先生?為什麼?”
“我有必要這麼做。”馬普爾小姐說。
吉爾克裏斯特醫生的眼睛審視著她。
“在見到他之前,您就打算一直待在這兒?”
“完全正確。”
“我相信您會這麼做。”吉爾克裏斯特醫生說,“既然如此,我就告訴您一個不能見拉德先生的理由。他妻子昨晚在睡夢中死去了。”
“死了?”馬普爾小姐驚呼道,“怎麼死的?”
“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在這幾個鍾頭內,我們不想讓這個消息泄露到媒體那兒。因此,我請求您對此暫時保密。”
“當然。是個意外嗎?”
“我是這麼認為的。”吉爾克裏斯特醫生說。
“但也可能是自殺。”
“有這個可能,但幾率很小。”
“或者是有人下的藥?”
吉爾克裏斯特醫生聳了聳肩。
“真是個離譜的意外。而且這件事??”他堅定地補充道,“不可能得到證實。”
“我明白,”馬普爾小姐說。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對不起,那麼,我現在更有必要見拉德先生了。”
吉爾克裏斯特醫生看著他。
“請在這兒等著。”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