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走出三步後,陸之潤的身軀才往後倒去,同時,一條裂縫從他頭部一直貫穿腳踝,神勇無比的陸之潤在藍珺瑤的一劍下,竟像是紙糊的一般,脆弱到不堪一擊,他的身子被藍珺瑤一劍砍成了兩段。
這個一心要圖謀整個天下的西陸皇帝在這一刻死不瞑目,死後連軀體都不能完整保存,塵歸塵、土歸土,一切宏圖霸業都成了虛妄。
隨著藍珺瑤的轉身,眾人才看清她這時的模樣,這一看之下不由大駭,她的雙目中除了隻有一種顏色,是讓人觸目驚心的紅。她往前走一步,霜琴便往後退一步,直到此刻,她仍然在嚷著“我沒錯,是他自己擋上來的。”
藍珺瑤受到她的話的刺激,雙目中的紅色變得更濃,每走一步,都像是要將這山河都一同破碎了。
眾人紛紛出言,然大家的話卻沒有一句被她聽進心中。陸之潤死後,這些士兵逃得逃,傷的傷,那些死士也被眾人合力斬盡,他們都恨不得方才死的人是自己,齊齊衝到她身邊。
大長老比他們快樂一步,他雙臂橫伸,擋在霜琴麵前,對著藍珺瑤大喝一聲,妄圖讓她從入魔中清醒過來,前輩的預言不假,天下的興亡係在天女的一念之間,可恨他竟沒有能阻止天女入魔,而今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再繼續下去了。霜琴須得盡快獻祭給巫神,以平息他的憤怒。
大長老聲如洪鍾,這一聲厲喝如同當頭棒喝,隻是對於藍珺瑤來說,卻不見有什麼效果。她繼續拖著劍朝前走。
霜琴驚恐地躲在大長老身後,恨不得借著大長老的身子將自己整個人給藏起來。大長老仍然保持著原來的動作,他緩緩閉上了雙眼,一聲歎息從口中溢出。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就在這時,藍卿月等人一個接一個站在了大長老身前,他們做了與大長老同樣的動作,所有人心中都明白,不能讓藍卿月殺了霜琴,若是任由她這樣做了,那麼她就是真正的入魔了。
藍珺瑤到了他們跟前,對著最前麵的淩祈暄舉起了劍,被淩祈暄擋在身後的墨一等人忍不住要出來阻止藍珺瑤的動作了,隻是他們卻被淩祈暄一聲嗬斥給製止了。所有人的心都吊在了嗓子眼,藍珺瑤的劍又朝下落了些。
正待這時,藍珺瑤整個人卻怔住了,像是有兩個思想在她腦中交戰一般,她的劍落了又起,起了又落,掙紮許久之後,終於無力地落在了地上,而她本人也無力地向一旁倒了下去,此次卻被淩祈暄接在了懷中。
約莫一刻鍾的時間過去了,她倚在淩祈暄的懷中,緩緩睜開了雙眼,她眼中的紅色幾乎褪盡,對著蹲在自己麵前的大長老認真地道了謝。
霜琴已經伏誅,被巫族三長老製住,跪在一旁。就在藍珺瑤昏迷過去之後,她竟然還想要對擋在她身前的大長老動手,好在被三長老發現了意圖,及時加以製止,這才免去了另一場悲劇。
而對於這個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孩子,大長老再也不看一眼,他著實想不到,她竟然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且到了這個地步,他們之間著實不再有任何情誼了,這樣想著,大長老心中對於她的那點愧疚也變得煙消雲散。
看著眾人擔憂的眸光,藍珺瑤緩緩道出方才的驚險,霜修景為了保護她而死,藍珺瑤一時之間竟起了要將這世界一同毀滅的心思,凡是傷了他們的人都該死。就在這念頭才起的時候,藍珺瑤忽然感覺有一股力量從千秋重鎖注入自己的身體中,而後才有了刀劈陸之潤一幕。
她心中被這一股怨恨控製著,殺了陸之潤並不能泄憤,若是霜琴不曾在背後朝自己動手,無憂哥哥也不會死,這一股怨念作祟,她提著劍繼續要將霜琴斬殺。大長老護在霜琴麵前,她不想對大長老動手,隻是心中對他這樣做卻更加憤怒,而後一張張熟悉的臉擋在自己麵前,她的理智才回複了些。
憑著這一點清醒,不斷地與腦中的魔念爭鬥,大長老先前的請求在這時重新躍入腦海,還有師父的重重交代,是啊,若是她再這麼繼續下去,那便同陸之潤他們又有什麼區別?這樣想著,身體裏那一股多出來的力量忽如泥牛入海,驀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眾人聽了無不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