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芸宮,一團祥和。紅色成為主題,宮女們穿梭往來,笑逐顏開。
仕芸正在撲粉,鬆散著頭發。身後,安曉為她梳理著頭發。“如果當初不進宮,我們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不去想如果,現在就是最好的人生。”仕芸望了一眼安曉脖頸,上麵還留著自縊的紅痕。
喜寶一來,氣氛就變得不同。她即便是一句話不講,但看著她的吃相,就是一樂。從頭發上取下木簪,剔著牙。
“喜寶,你拿的木簪,不是趙將軍當初送給姐姐的嗎?趙將軍怎麼就由著你這般?”
不但安曉看見,仕芸從喜寶一進門就已經注意到那枚木簪。
“對啊,兩個姐姐不知道……拿它掏耳朵,挖鼻孔,可好使了!夫君對我可好了,他說讓我做我自己,隨便吃,隨便玩,隨便睡!夫君還對我說,今生今世就隻愛我一個人!”
安曉和仕芸對視後,撇著嘴說:“屈打成招啊?”
“成招誰啊?成萬州的野種嗎?”喜寶剛剛知道自己的身世。
仕芸笑盈盈地望著她們。喜寶長大了,知道耍心機了,可識字的本領一點不長進。難為趙豐年一片苦心,喜寶還是沒記住兩個兒子的大名,直接喊他們“三三三”和“六六六”。兩個“豹子”,不知道以為她在賭場耍牌玩。
安曉又問:“喜寶,你對趙將軍用刑了吧?”
嘴巴比先前撇得更加厲害。“我喜寶還要用刑嗎?靜茹死翹翹,剩下個子欣,夫君從來都不去她屋子裏睡覺,就和我一個人睡……夫君你來的正好,你來告訴姐姐她們,我說得對不對!”喜寶說著話,雙手交替著敲打肚皮。
趙豐年捉住她的手腕。“你就不能注意點嗎,沒輕沒重的!”
眼淚汪汪,一副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夫君,不是發過誓不再凶我的嗎?”頃刻,溫柔不在。喜寶掐起腰,擋住趙豐年射向仕芸的視線。“趙豐年,你的眼睛在看哪裏?除了我,你誰都不許看!再看,今晚就讓你變成瞎眼大將軍!”
趙豐年敏捷躲閃,避開喜寶伸出的兩根手指。安曉看出對方的心思,極有眼色地將喜寶引出房間。
“道賀去未陽宮,賀禮找荷月!”大概猜出來意,話語裏透著抵觸的冷淡。
“芸兒!”
仕芸蓄意左顧右盼一番。“大將軍,這是在喊誰?”
“如果有來生,你可否還願意做我趙豐年的妻子?”
“還?大將軍,我做過您的妻子嗎?好像沒有,所以這個問題我沒有辦法回答!”
“皇上已經答應過我,隻要你願意,隨時可以帶你走!他都不懂得珍惜,你又何必那麼在意!”
君王哪裏是不珍惜,而是趁機羞辱情敵。“最後一次回答你,想走,我自己就可以。不需要和任何人走,尤其是大將軍你!”
“為什麼你就不能再給我們一次的機會?”
仕芸對答如流。“你是一團烈火,給我溫暖,給我希望,給我方向。你或許可以給予我一切,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們在一起,我就要燃燒自己變成你的樣子,再也不能做自己!”
“你可以做自己?可以!為什麼是他,不是我?就因為他是皇上嗎?如果他隻是將軍,你是不是也會放棄他,而選擇我!”
“趙豐年,你難道想做成萬州嗎?!”仕芸猛地轉身,衣袖行風,聲色俱厲。“你敢做,我就敢讓你比成萬州還要不堪!”
“你覺得我會是成萬州?!我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是他,不是我?芸兒,今天你就清清楚楚告訴我!”
仕芸滔滔不絕起來。“你是一團烈火。於我,他是一泓清水,冷的時候,他會暖著心,熱的時候,他就會拿著清涼擁著身體,他願意為我改變,但他又不曾改變,永遠是一泓清水——我注定愛著的人。哪怕他是一介草民!如果他隻是一介草民,我們會更幸福,至少不會經曆那麼多生死別離,那麼多風風雨雨。我更希望他隻是一介草民,但他是皇上,我願意委屈自己留下,畢竟他為我做了那麼多!世間沒有完美,但是彼此相戀的心可以完美。我是,他亦是。你隻是為我皺眉的人,但他卻是為我流淚,心碎的那個。你也愛著我,卻遠不及他。或許,你也是深愛著,但我卻完全感覺不到。我隻能感覺到他。你變了,我也變了。”
“我沒有變。”趙豐年堅持。
仕芸嫣然一笑。就連單純的喜寶,都知道拿著靜茹的死排擠子欣來爭寵。還有什麼人不會變?嚴格意義上,仕芸隻送給趙豐年一件信物——玉佩。玉佩是當初母親送給父親的。就是這塊玉佩,趙豐年竟然將它丟了兩回。第一回,玉佩和偽造的信一起出現,仕芸去了西角門。第二回,玖兒出生的那夜,趙豐年直接將玉佩給了王大倉,讓他去找安曉。後來,這枚玉佩在西華苑搜出來,成了安曉私通男人的罪證。再說木簪,那是趙豐年送她的,輾轉到喜寶的手裏,落得剔牙,挖鼻屎,掏耳朵的結局。最可笑的是那塊絹帕,趙豐年和樂平公主的鬧別扭時,仕芸點燈熬油地繡,幹娘還出了力。不想,絹帕淪落成靜茹的陪葬品。且不說愛與不愛,就是摯友相贈之物總該有起碼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