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壩頭對大壩頭使了個眼色,大壩頭拔出腰間的宰豬刀,走到三壩頭麵前:“我現在就割下你的舌頭,我再讓你裝!”
三壩頭哭著對祖爺大喊:“那位老爺,您倒是說句話啊!小的給您算得不準嗎?剛才不是好好的嗎?老爺!”
祖爺一揮手,大壩頭拿著刀退到一邊。祖爺走到三壩頭身前,伸出大拇指,說:“兄弟,你真有尿兒性!(地方話,有種的意思。)”
三壩頭一驚,“什麼尿,老爺?”
祖爺點點頭,說:“人才啊。”
三壩頭依舊裝糊塗:“老爺,是說我嗎?我就是個小小的算命……”
祖爺一抬手,一顆飛釘打出,正中三壩頭的左耳,耳朵瞬間穿了個洞,耳梢上的肉被打掉了一小塊,三壩頭疼得哇哇大叫:“老爺,我說!我說!”
祖爺大喝一聲:“鱉號兒?”
“薛家仁!”
“窩柄?”
“徐州沛縣!”
“大師爸?”
“頂水風子!”
“堪載?”
“汪!”
“劈黨否?”
“不敢!”
大壩頭和二壩頭一看,還是祖爺厲害,幾下就把這小子搞定了。這一番對答都是阿寶圈的黑話。“鱉號兒”是問他真名叫什麼,“窩柄”是問他是哪裏人,“大師爸”是問他的領頭人是誰,“頂水風子”就是沒有組織、流竄作案,“堪載”是問他幹這行幾年了,“汪”是數字“三”的意思,“劈黨否”是問他是否殺過人。
祖爺看上了他的口才和膽子,尤其是他那副裝腔作勢、死不認賬的揍性,更讓祖爺感到這個人不可或缺。
祖爺笑了笑說:“跟我吧。”
先前聽祖爺問的那幾句黑話,三壩頭已經明白了,這是同道中人,而且還是高手。這些年三壩頭一直單兵作戰,雖能解決溫飽,但總是不得誌,背後沒人,不敢做大事,現在終於找到組織了。三壩頭就這樣跟了祖爺,當然,那時他不是三壩頭,後來堂口的老三病逝後,他才晉升為三壩頭。
相比前三位壩頭,四壩頭給人的感覺總是悶悶的,不愛說話,但他卻是整個堂口的“技術軍師”,用現在的話說就是理工科人才,做局前,尤其是做大的“紮飛”局,準備道具都是他來。他能把朱砂和黃磷按一定比例調和,用這種調和劑畫符,符就能在黑暗中閃光。他能用白礬調配出奇特的藥水,蘸這種藥水在紙上寫字,寫完後啥都看不見,然後用火一燒,紙變黑了,字跡就會出現。聽大家講,四壩頭是祖爺從日本人手中搶過來的,並且一度被當做接班人來培養,而且祖爺還親自為他做媒,給他找了一個神通廣大、長相俊美的女阿寶做妻子,真羨煞旁人,怎奈人算不如天算,後來很多變故,導致四壩頭精神受到了巨大刺激,整個人變得消沉了。
五壩頭與三壩頭屬於一類人,也是知識型阿寶。據說精通風水、麵相、天象,也不知道真懂假懂,反正我入行後,有好幾次都看見他站在山巔,仰望蒼穹,很入神的樣子。他最大的能耐就是能把全國的龍脈(山脈)分毫不差地畫出來,每次做風水局前,祖爺問到哪兒,他都能答到哪,為堂口每次的風水局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基礎。
六壩頭,人稱“風子手”。“風子”是黑話,馬的意思,據說這個綽號是祖爺送給六壩頭的,因為六壩頭輕功好,平日裏負責聯絡線人、黑道公關和做局前的踩點工作,就像一隻不知疲倦的馬,故得此雅號。
“風子手”武功高強,擅長輕功與“宗鶴拳”。說到輕功,其實並不像傳說中那樣神乎其神,什麼“一去二三裏,離地四五丈”,那是孫悟空,不是人。凡是人,都有重量,都要遵循地球引力。所謂的輕功其實就是比一般人腿腳利索、跑得快,上樹爬牆麻利。一般的練法就是把腿上綁上沙袋,然後每天堅持跑步或者從一個小坑中往上跳,隨著沙袋重量的增加,人的承受力也會越來越強,這樣苦練幾年,一旦把沙袋去除,整個腿如釋重負,跑起來足下生風,整個人都很輕飄的感覺!“少林七十二藝”中有對輕功練法的專門記載。
“風子手”輕功的確很好,兩丈多高的高牆,他足下運力,一個助跑,腳尖滑過牆麵,手上掛力,兩腳連提,噌地一下就翻過去了。另外,他對自己那套祖傳的“宗鶴拳”作了變通,加入了“洪拳”的剛猛。祖爺常說,“風子手”是個武學奇才。
“風子手”生於民國十年,其叔父是王亞樵“斧頭幫”的骨幹。聽二壩頭說,“風子手”跟祖爺時才14歲,祖爺拉他入會,是看中了他背後的社會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