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先進去,我五分鍾左右就到了。”徐民用抱歉的語氣說道。

“那行,你快點啊,我先進去了!”葉南不耐煩的催促了一句,收起電話就走進了飯店裏。

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葉南隨便點了幾道家常小炒,要了一瓶本地產的西鳳酒。原本肚子在餓的呱呱叫,煙抽得多了,也是口感舌燥,有點饑渴交迫的感覺,但是等飯菜端上來,他夾了兩口菜,心裏有事,吃著也是寡然無味,根本沒什麼心思吃飯,就將筷子擱在碟子上,抿了一小口酒,點了一支煙抽起來,凝著眉頭,想到孫昌盛今天的強硬態度,不由得就擔心起來,心想要是地皮的事情不能幫任蘭辦妥,自己還哪有臉再見她?他隻感覺腦子裏在嗡嗡作響,亂成了一團麻。

五分鍾後,徐民才姍姍來遲的出現在了葉南麵前,對正在喝著悶酒的葉南打了一聲招呼。

聽到有人叫自己,葉南一抬起頭,就看到徐民已經出現在自己麵前,看到眼前的徐民,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一頭霧水的看著胡子拉茬神色憔悴的徐民,不解地問道:“徐哥,你……你怎麼成這個樣子呢?出什麼事了?”在葉南的印象中,徐民可一直是個英姿勃發的民警形象,時隔幾個月再次見到時,卻看到他身形虛胖、神色黯然、滿臉胡子拉茬的出現在眼前,一時間感到錯愕至極。

徐民‘哎’了一聲,拉開椅子坐下來,什麼話都沒說,而是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脖子一揚,灌了進去,眨了眨眼睛,這才神色失落的說道:“兄弟,是不是看見我這個樣子感覺很驚訝?”

葉南此時感覺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將身子朝前欠了欠,緊蹙著眉頭,疑惑萬分的問徐民:“徐哥,咋回事啊?你咋成這個樣子了?”

徐民眨了眨那雙暗淡無光的眼睛,抿了抿嘴,又倒了一杯酒灌進了肚子裏去。

看見徐民隻是一個勁兒的喝酒,也不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葉南一臉焦急的衝他問道:“徐哥,你別光隻顧著喝酒呀!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說完這瓶酒不夠喝再來一瓶都行!你倒是快點說啊!”

徐民抿了抿嘴,那張臉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樣,焉不拉幾的,咂了咂嘴,這才說道:“兄弟,老哥我被撤職了,現在是無業遊民啊。”

“怎麼回事?”葉南一頭霧水,不由得皺緊了眉頭,趕緊窮追不舍的問道。

“哎,說來話長啊……”徐民一臉慨然的感歎了一聲,接著就開始娓娓講述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在幾個月之前的某一天,也就是在茶樓裏徐民與葉南唱著雙簧忽悠完孫昌盛不久後的一天,所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那時徐民和杜曉嬋正在自己辦公室裏麵的套間裏打情罵俏著,徐民剛剛解開杜曉嬋的襯衫扣子,將手撫摸上那兩團白皙挺拔的高聳上,有人就敲響了辦公室門。

好事被打擾,徐民一邊從杜曉嬋衣衫不整的嬌軀上爬起來,一邊氣呼呼的衝著外麵喊道:“什麼事?”

“徐所長,有人找你。”外麵傳來戶籍室女民警的聲音。

由於是大白天,徐民人在所裏,既然有人找他,他不能不接待,無奈之下,就讓杜曉嬋在套間裏等他一會,等他處理完事情。從套間裏走出來,徐民一邊整理衣領,一邊幹咳了兩聲,說道:“進來吧。”

等徐民的**在椅子上一坐下來,辦公室門推開了,進來的人讓他忍不住吃了一驚,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被他和葉南忽悠了一通的孫昌盛。

徐民不由得睜大眼睛,張了張嘴,但還是恢複了正常神色,笑嗬嗬地起身衝孫昌盛打招呼道:“孫局長啊,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啊?”

“徐所長,冒昧來訪,沒耽誤你工作吧?”孫昌盛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說著話走進了徐民的辦公室裏來。

“哪裏,哪裏,孫局長大駕光臨,即便是我現在忙著,我沒時間也得擠時間來接待。”徐民‘嗬嗬’的笑著,說著客套話,伸出手做出邀請的手勢,說道:“孫局長,請坐。”

孫昌盛倒也不客氣,拉開椅子在旁邊坐了下來。

“孫局長今天突然大駕光臨,有什麼指教嗎?”徐民麵帶微笑,心知肚明地問道,說著話,拿出一盒煙打開,取出兩支,一支遞給了孫昌盛,一支自己叼進了嘴裏。

孫昌盛點著煙,吸了一口,溫和的笑著,悠然的說道:“徐所長,其實我為什麼來你這裏,你應該知道的。”

徐民裝糊塗的笑了笑,說道:“孫局長您不說,我哪裏知道呢?”

孫昌盛‘嗬嗬’的笑了笑,吸了一口煙,婉轉地說道:“徐所長這兩天和那個葉南聯係了沒有?”

一聽到徐民這句拐彎抹角的話,徐民就確信自己猜的沒錯,看來孫昌盛這個老家夥就是為了那件事而來的,徐民嗬嗬的笑了笑,說道:“當然了,小葉是我兄弟,關係很不錯,天天聯係著,怎麼孫局長突然問起他來了?”

孫昌盛被徐民的話頂的有點嗆,略帶尷尬的笑了笑,整理了一下情緒,說:“徐所長,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是這樣子的,我今天來找徐所長你,是想求你幫個忙……”

“孫局長你有權有地位的,有什麼事還能讓我幫忙呢?恐怕我這樣一個區區的派出所所長是愛莫能助啊!”還沒等孫昌盛將話說完,徐民就擺著手打斷了他的話,婉轉的拒絕了他的請求。

見徐民的態度很堅決,孫昌盛先是一愣,緊接著嗬嗬笑道:“徐所長,我這個請求,你一定可以幫得上忙……”說著,孫老狐狸停頓了片刻,用那雙奸詐的眼神看著徐民,接著不緊不慢的說道:“徐所長,直接點說吧,我今天來就是讓你把那些東西刪除掉,隻要你保證不幫助葉南那個家夥一起來對付我,徐所長,我和你們市局張副局長關係很不錯,我可以在張副局長麵前替你美言美言,你很快就可以得到重用,徐所長,你意下如何呢?”

的確,徐民在聽到孫昌盛向自己提供的這個優越條件之後,是有那麼一點心動,但是,這種心動僅僅存在了幾秒鍾,就被徐民這個人的義氣被衝垮了,徐民這家夥,雖然本事不大,但倒是一個很講義氣的男人,答應了葉南,而且也收到了任蘭打過來的好處費,麵對孫昌盛的威逼利誘,便顯出一副巋然不動的樣子,不冷不熱的笑道:“孫局長,那你就找錯人了,我徐民麵對再大的誘 惑,也不會出賣我的兄弟的。”

麵對徐民堅定的態度,孫昌盛並不急於得說服他,而是繼續不緊不慢的采取軟硬兼施的辦法,試圖說服他放棄幫助葉南,但徐民的態度一直很堅定。

在孫昌盛一無所獲,板起了臉,兩人快要談崩的時候,杜曉嬋在裏麵的小房間裏實在呆不住,她等了這麼長時間,徐民還沒將來人打發走,讓她有點生氣。於是將襯衣紐扣扣好,用手梳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撅著嘴板起臉,氣呼呼的從小套間裏出來,對徐民沒好氣的說了一句:“你先忙吧,我走了!”說著話就走出了徐民的辦公室。

正被徐民頂撞的有些尷尬,不知道再說什麼的時候,突然看見一個身材火辣的漂亮姑娘從徐民辦公室裏麵的套間裏走了出來,於是孫昌盛抓住這個機會,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徐民,‘嗬嗬’的笑著說:“徐所長原來還金屋藏嬌啊?”

徐民被孫昌盛這麼一挖苦,神色顯得極為尷尬,低下頭吸了口煙,連忙轉移話題,對孫昌盛說道:“蘇局長,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這邊要忙了,麻煩你請吧?”

見徐民開始閉門謝客了,孫昌盛冷笑了一聲,將煙蒂用了很大的力在煙灰缸裏瓷滅,站起來後狠狠的瞪了一眼徐民,然後便轉身走出了徐民的辦公室。

徐民這貨得了便宜還賣乖地衝著孫昌盛的背影大聲喊道:“孫局長,您慢走啊,恕不遠送啊。”

那天孫昌盛從派出所裏離開後沒多久,市局副局長張彪直接帶著人以檢查基層工作為由,來到了徐民負責的這個派出所裏,在派出所的會議室裏,所裏的十多個民警連同副局長張彪帶來的幾個檢查組的人,圍坐在會議桌前,認真的聆聽著張彪對檢查工作的總結。

在會議上,張彪對所裏的檢查情況提出了一定的表揚,也提出了一定的批評,簡單的會議之後,張彪讓其他人先去工作,而將徐民留在了會議室裏。

等人全部走完後,張彪示意徐民去關上門。

徐民已經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兒了,隱約關上門,坐下來後,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衝張彪說:“張局長,還有什麼指示嗎?”

“小徐,所裏最近一段時間的工作幹的挺好的,不過也存在一些不足,可不能自我膨脹啊。”張彪一開口先誇了徐民一把。

被副局長當著麵誇了一句,徐民的心裏受用極了,笑嘻嘻地說道:“是的,張局,我會好好幹的。”

張彪點了點頭,用異樣的眼神掃了一眼徐民,接著麵色溫和的笑著,說道:“小徐,作為公安幹部同誌,一定要秉公執法,可不能知法犯法的,你像威逼利誘、屈打成招、刑訊逼供等這些手段是絕對不能用的,不管對什麼人,這些邪門歪道一定要摒棄,明白嗎?”

張彪這些話說的有些前言不搭後語,從張彪這番莫名其妙的話裏,徐民隱約聽出有一些不對勁兒,好像言外之意是在委婉的警告徐民什麼一樣,他畢恭畢敬的點著頭說道:“是是,張局長,你放心,我本身就是公安民警,咋能知法犯法呢,這些審訊方式絕對是不可取的,在咱們所裏也絕對不可能發生的,這些張局長您就放心好了。”

張彪溫和的笑著點了點頭,摸出一支煙點上,用一種很深邃的眼神看著徐民,接著說道:“小徐,最近的工作中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或者說是一些不好解決的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