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夫人’這個稱呼。

最早呼喚傾世顏的,是絕塵軒。那是絕塵軒追著傾世顏死纏爛打,磨皮磨臉下死死扣上的稱呼。

初時,聽聞‘夫人’二字,傾世顏那真是氣,可惜又打不過對方。隻能無視。漸漸的,沒想到直到最後卻演變成了懂她之人經常用來取悅她的稱呼。

在將軍府,隻要傾世顏聽眾人喚她一聲‘夫人’,她都可以保持一整天的愉悅心情。

看著傲嬌的傾世顏,傾環險險低聲鬆了一口氣。

這一招....果真百試不厭!

緊張的心情得到緩和,傾環打算繼續向傾世顏尋求解答心中的疑惑。不過這次....某女到謹慎不少。所有的話,都先過了一遍腦子,才敢問出口。“主子,你剛才那般說,不怕所有人都一致認為你該承擔這個責任嗎?”

不難想傾環為何要這麼問,畢竟傾世顏所麵對的,真的是一幫生命已經受到威脅的人。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可以在生命受到真正威脅時,還能堅持保留心中的信仰。

何況,這個信仰他們曾經還失去了十五年。

“你說呢?”傾世顏依舊是淺笑的反問著傾環。

怕嘛?要說沒到來時,她還真怕。但路途中被一小兵問及自己是誰時,她隻是簡單的說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小兵所展露的情緒和所做出的行為,她卻不怕了。

“我怎麼知道啊!”傾環一臉苦瓜樣回視著傾世顏。就之前在軍營門口的樣子,她可是怕的!

她真怕這些人不識傾世顏,不知傾世顏,不認傾世顏。若真這樣,那她家主子不就完了!

“不怕。”傾世顏搖搖頭,輕聲說道:“不管之前如何,反正現在結果也有了。”而且還是她最想知道的。

“哦哦…”傾環明白傾世顏話中的意思,知道主人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也沒再繼續過問主人為何不怕的原因。反而轉移到了另一個問題上。“主子,那剛才的那些人?”

“記住了?”傾世顏看著遠方的人群,沒有直接回答傾環的問題,反而自己卻問出了一個問題。

“記住了。”順著傾世顏眺望的方向,傾環很清楚傾世顏問的是什麼。

之前那批主子讓她注意的反駁聲最高的人群,她自是一個不拉的全部記住了所有人的麵容。

“好。”傾環的記憶,自小便可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對此,傾世顏不會懷疑。朝傾環點了點頭,又轉頭看向自己的親爹。

“爹爹呢?”傾世顏對傾穹蒼相問時,語氣沒有問傾環的鄭重。反而這簡單的問題,竟能讓聽到聲音的人都可以清晰感覺到語中的狡黠。

“我?”老人家錯愕的指了指自己,得到傾世顏再三點頭的答案。極其無奈道:“臭丫頭,你覺得老子五十多歲的記憶力能跟你們這幫年輕小夥子小姑娘比嘛?”

“嗬嗬…爹爹這是服了老咯?”來自親爹的指控,傾世顏隻是狡黠的回之淺笑。

“臭丫頭,你故意的吧……”看傾世顏那樣,傾穹蒼就一陣苦笑。

這到底是誰生的娃!!也太記仇了!!不就是之前讓這閨女先服了軟嘛?用得著這麼快就還回來嘛!

“怎麼可能!”傾世顏極其無辜的眨的那雙很大很是漂亮的鳳眼。

“………”傾穹蒼頓時不知道要說點啥好!!

他家閨女原來是固執!不愛吃虧!哪怕是在他這親爹身上…但是!何時如此狡黠腹黑了啊!!

老頭子想啊想!突然…腦中閃出某張同樣腹黑狡黠的笑臉,頓時氣的牙根癢癢!

果真!什麼近墨者黑不是胡亂扯出來的!

都怪那該死的臭小子!

他家閨女原來多乖,多聽話啊!

自從這臭小子出現後,他心肝上那敢愛敢恨,豪放大氣的小姑娘就不見了!好好的一根直腸子,硬是被那腹黑的家夥不知怎麼得給拐成了彎腸子!

這....這哪裏還有他傾穹蒼的孩子的樣!

盯著此刻的傾世顏,傾穹蒼在內心都不知道將絕塵軒和絕家的老頭給蹂躪了多少遍。

“老爹,你又在想什麼呢?”傾世顏被傾穹蒼盯著,傾世顏自是不可能見不到她父親眼中那炯炯有神的勝利嘚瑟目光…

不用想,她都知道父親定是通過她又幻想出了某位仁兄。

自她和絕塵軒在一起後,她老爹這習慣時不時的都會上演一把。

這讓她有時都會懷疑,她曾經那一絲不苟的親爹去哪了!

“想什麼?老子還能想什麼!”老人家那個氣啊!若是可以,他還真想找絕塵軒狠狠打一架來的痛快!

奈何...原來他每次找絕塵軒對決的時候,他家臭丫頭就在一旁擺出一張十分傷心的麵容,嘴裏還不停的嘟囔著:“哎哎哎,這可怎麼辦!爹爹和相公鬥,相公自是不敢出全力,要是受傷了我可怎麼是好!但,相公出了全力爹爹要是受傷了,我真是個不孝女啊!”

於是....次次聽到傾世顏這段哀嚎,傾穹蒼就極其鬱悶!這動手吧,要真把臭小子傷了,他閨女真傷心了怎麼辦?可這不動手吧....聽他閨女那意思,他定是打不過臭小子的!

沒有打過!誰知道打不打的過!

可惜,傾穹蒼自見過絕塵軒起,到他現在五十而知天命的歲數,他都不曾真正見識過這臭小子的絕對實力。

所以,要真打起來,他要是真打不過...那豈不是丟臉丟大了!

為此,演變到最後,傾穹蒼隻能悄悄做著在他人眼中極其幼稚的舉動,那就是....發動內心的小人,想象出絕塵軒和絕宏鵬的樣子,在自己的領域之下各種蹂躪絕對碾壓著二人!

“噗....”難得見到父親返老還童的一麵,傾世顏也不打算再揪著這個不放。畢竟....那小心思,可是她這從來說一不二,極其固執,還常年一本正經的老爹唯一的小樂趣了。噗呲輕笑過後,傾世顏果斷轉移視線看向楚蕭寒。“寒兒可記住了?”

“咳咳....一半一半。”有了傾環的全部記住,楚蕭寒在說著這折半的答案下,就顯得有些尷尬了。

“那便好。”傾世顏朝楚蕭寒點了點頭,認可道。

畢竟....楚蕭寒這一半可比她多太多!如現在有人問她記住沒?

傾世顏估計會對那人冷傲一哼,極其淡漠的說出一句‘老娘臉盲你不知道?’的話。而且,還能在話語中聽到絲絲鄙視,好似再說,對她這臉盲患者居然都能問出這樣的問題,難道不是無知?

好吧,其實某女隻是在用這種方式掩飾自己臉盲的尷尬。

“那這樣吧。”得到二人都對之前那批有映像的肯定,傾世顏又轉頭看向自己的親爹。發現父親的心理活動結束了,傾世顏這才輕笑開口道:“等後麵的事情弄完,傾環和寒兒就到護國將軍的營帳來,之後麻煩爹爹可以將行軍人員記錄冊交給他們,讓他們二人從行軍冊人員記錄中把那些人篩選出來。”

行軍人員記錄冊。

大楚軍人,隻要在正式入軍那天起,便會有屬於自己的編排板。

而這編排板是....在他們得到將領的認可後,會有大楚頂級畫師和雕刻師,親自為每個人畫像,最後將其所畫之圖雕刻在一塊約莫書本大小的木板上,同時會在這個木板背後,記錄上屬於這木板畫像人的所有信息。

一人一份,絕無複製。

每當他們出征時,所有參與奮戰人員的編排板都會被統領將軍印版到紙張上,弄成一本行軍人員記錄冊。等戰爭結束後,將領會通過記錄冊一一點對人數。那些點不到的,便會在行軍人員記錄冊上標記下來。

當所有人回到皇都後,將軍會親自去皇城軍集閣,對照行軍人員記錄冊上的標記,一一找到那些為國犧牲的將士的編排板,最後這些編排板會按照編排板身後的信息,一一送還到將士的親人的手中,同時還有對其應有的補償。

所以,有了這個行軍人員記錄冊,再加上傾環和楚蕭寒的記憶,傾世顏不難揪出那些人。

隻是這次行兵五萬,查找起來的信息量太過龐大。

傾世顏說完,瞬息頓了一下,緩緩又開口加了一句:“任務量有點大,可能要耗費你們一些時日,辛苦了。”

“額...等等,主子我們先不說辛不辛苦。”傾環在傾世顏說完話後,連忙罷手。她還沒從對方上一句話中回神呢。“我們為什麼要查那些人啊?”

由於傾穹蒼,楚蕭寒,傾世顏之前的交談,傾環不在。所以,她並不清楚傾世顏為何要這麼做,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他....知道是誰嗎?”對於傾環提出的問題,傾世顏無意隱瞞,但也沒有直接告知答案,反而指了指楚蕭寒對傾環問道。

順著傾世顏的手指,傾環抬眸望去,注視了好一片刻,想起主子之前對所指之人的稱呼。忽的想起了什麼,便抬手猛拍了一下自己那白皙的腦額,連忙單膝跪地、抱拳行禮道:“末將參見十二子。”

“噗....”看著傾環這一連的舉動,傾世顏突然有些樂了。

果真,跟著年少時的傾環在一起,她心中那古老的滄桑勁也減退不少。

可楚蕭寒卻被傾環這突來的舉動也驚了神,傾環突然出現,見他沒行禮,特殊情況便就沒在意,更加也不會放在心上。隨後又發生的事情,更是引起了他的全部注意力。所以....如不是傾環這忽然來的一下,自己真忘了這一茬兒。

於是連忙走到傾環麵前,抬手虛扶了一下傾環抱拳行禮的手,“環將多禮了,快些起來吧。”

“謝十二子。”

別人都讓起了,傾環哪有不起的道理。道謝的同時,順著楚蕭寒的手就站起了身,隨即又開口道:“不知十二子為何會在這?十二子不是在將軍手下行兵嘛?這次戰役是傾老將軍主戰,帶的應該都是傾家軍的兵啊,為什麼絕家兵也會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