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秋從悲痛中回過神,抱起地上的師妹,拿了劍,立刻去找可供容身的洞穴。當他們剛剛發現一個大洞穴奔過去,暴雨就狂注而下。
天地間,隻剩下咆哮的風雨聲。
楚清秋沉默著,架起一堆幹柴,點燃了,將玉冰雪抱近火堆。她依舊全身火燙,瑟瑟發抖。把她緊緊抱進懷裏,他一陣迷茫,一陣絕望。暗夜與光明兩種人類的宿仇,使他茫然無措,雪兒的高燒,則使他惶然焦慮
他身上,隻帶有金創藥,根本沒有祛熱退燒的藥物,任他有絕世武功,此刻也絲毫派不上用場。
一向沒心沒肺嗜好幸災樂禍的小怪物,竟然出奇的安靜,呆呆趴在火堆邊,有一根沒一根的往火堆是扔幹柴。好半天,它才悶悶的發出人類才有的歎息:“這段日子天天遊躥於幻蒼崖各處,本該快快樂樂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一天比一天不開心。人類社會太複雜了,我越來越懷念我們瘴魅的世界,我們思維簡單,隻痛痛快快的荼毒人類,而同類之間絕不自相殘殺。小時候我曾夢想如果一天,在異世森林玩膩了,我要去人類社會中轉轉,可是當我來到幻蒼,我才發現,一點都不好玩,我真是後悔死了。”
“你變了,小怪物。”楚清秋道:“也許當你懂得的東西越多,你的快樂就越少。我在東土時,不了解幻蒼,所以那時候我的心平靜,正邪是非分得一清而楚,可現在看到的多了,反而什麼也分不清楚。”
他懷裏的玉冰雪,在昏迷中囈語起來睡夢中兀自落淚,將他的衣衫都哭濕了:“傾鴻哥哥,不要離開我,傾鴻哥哥…”
楚清秋呆住。半響,心裏忽然湧上濃烈的酸痛。
她內心深處,是不是放不下冥傾鴻?如果真是這樣,他帶走她,她心裏豈不是會留下難以磨滅的遺恨?
想和她廝守終生,可是,他想要的是她心甘情願,是她了無遺憾的抉擇,不應該有絲毫勉強。
他應該就這樣帶她回東土,回師門,過他夢想中的仙俠生涯嗎?
小怪物摸摸玉冰雪滾燙的額頭,愁眉苦臉的托著下巴,對著火堆嗚嗚痛哭:“她會不會病死?主人有命,她若不能活著離開幻蒼,我也別想活了。嗚嗚,我還沒活夠。”
聽它提到冥傾鴻,楚清秋忽然站起來:“小怪物,你照看一下她,我出去看看。”
“喂,你出去淋浴呀?想看泥石流還是想看雷電劈人啊?”
“既然籬山有畜人,必定會有幻蒼子民看管他們,我去找找他們的住處,也許會有退燒藥。”
“別忘了你死囚的身份,暴露行蹤死路一條。”
楚清秋哪還顧得上這個?提劍直奔洞口。
狂濺的雨水和著兩道霹靂似是刀光,突然從洞口岩石後麵絞殺過來。
“噗噗”兩聲響,楚清秋猝不及防,胸口連中兩刀,離開向後一閃,青溟劍斜斜揮出,青色劍氣破開對方第二輪擊殺。
刀光劍芒交擊,崩泄出燦爛火花,借著這光芒,楚清秋看清對方是一個白衣男子。
雪白的長發,雪白的衣衫,雙目墨綠,麵容清俊中透著一股詭異氣息,似有痛苦,又有陰狠。
狂烈濺泄的刀光層層疊疊鋪展開來,形成一片刀的海洋,每一片刀弧激蕩處,盡管楚清秋展開離塵輕功中最上乘的淩虛千幻,一一閃開,依然感受到痛徹骨髓的力度。若再度退後幾步,勢必將對方完全讓進洞裏。那麼刀弧就會布滿整個洞穴,玉冰雪和小怪物就必然會被刀流絞殺成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