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秋愴然歎道：“暗夜人類生存之路確實挺悲慘辛酸。”
小怪物道：“還是主人聰明，在他前世十三歲那年，他就在議政殿上提出過一個絕佳議案，建議將籬山開辟為養殖場，擄來大批東土賤民，大規模飼養用以作為祭品，免去幻蒼子民每年犧牲四萬的深重災難。”
“飼養東土人類？”楚清秋心裏一沉，還是有些不明白。
“幻蒼一一座奇山，叫輪回山，山上有一種奇樹，早上幼苗破土而出，到晚上就長成參天大樹，抽葉，開花，結果，全部在一天之中就完成。當果實落地時，這棵樹就死了。第二天它的每一粒果實又開始新一輪的極速生長，這種奇樹，被稱作：朝生暮死。主人提議，用朝生暮死的果實飼養人類，此果有速生之效，人類食用，也有奇效，頂多三五個月，就可以從嬰幼兒成長為成年人，這樣，就不愁獻不出祭品了。當時朝堂上下一片歡呼，不少人奔走相告，抱頭大哭，他們再也不用日夜擔心自己會成為下一季的祭品。主人的提議立刻得到幻蒼上下所有子民的大力支持，很快就付諸實施，將荒僻的籬山改建成一個個大型飼養場，然後將秘密擄掠來的東土人類投放進去。”
“冥傾鴻竟然如此喪心病狂，把人類當作牲畜來養！”楚清秋憤怒的握緊拳頭。
“你應該誇獎主人才是，隻要是暗夜人類，誰不狂熱讚成這個議案？幻蒼地廣物博，可多的隻是奇珍異寶，和罕絕的動植物，糧食永遠嚴重匱乏，根本就養不活那麼多子民，怎麼能供得起血祭呢？他們已經承受了多少個世紀的血淚曆史了，你有沒有算過？再說，東土人類還不是把暗夜人類當作怪物，隻要捉到幻蒼怎子民，一定會在太陽底下將其活活曬成灰。他們的做法，在暗夜人類看來，應該更殘忍吧？”
“這……”楚清秋實在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黯然一歎。當初，若不是東土六國一再侵略屠殺幻蒼，使幻蒼飽受八百年煉獄曆史，幻蒼子民有怎麼會自願放棄光明，將自己的族類永生獻祭於暗夜魔帝呢？若不成為暗夜人類，也就不用承載血祭，就不用為貢獻祭品而做出種種慘無人道的事情。
就在這時，一道閃電撕裂沉沉天幕，在閃電明滅的一瞬，他分明看見一望無際的籬山，用大片大片木柵欄隔開，每一個大型的籬牆內，都蜷縮這躲避雷電的畜人，像豬羊一樣擠成一堆。異樣的進化程序，已經使他們發生了變異，渾身長滿獸毛，與畜生真的沒什麼兩樣。
一股無法言喻的悲涼從楚清秋全身炸開，他身子一軟，跪倒在地，微微閉上眼，掩飾住奪眶欲出的淚水。
他不明白，都是人類，為何要彼此苦苦折磨，死死相逼？！
也許不是真的不明白，他隻是難以接受現實。人性的貪欲，弱肉強食的法則，使處於生存最底線的的普通民眾生生世世沉淪在苦難中。東土人類和幻蒼人類，誰是誰命運的締造者？誰是誰宿命的初設者？誰又是誰天命的終結者？
誰是誰非？誰給滅了誰？誰改毀滅？站在哪一方才是守護正義？
從來沒有像這一刻，楚清秋如此迷茫，如此遲疑，難舍難棄，無從決斷。
光明黑暗、正義邪惡，他竟然難以評斷了。
永無休止的互相侵吞，互相仇殺，難道已經成為兩種人類必不可改的宿命？
自己，該站在哪一邊，才能不負劍仙本分，才能無愧於心？
雷電交作，狂風呼嘯，烏雲奔湧，天地似乎都要倒轉過來！
小怪物扯扯他的衣領：“喂，暴風雨馬上就要來了，咱們快找個洞穴避一避吧，就算你不想活，也不能不顧你師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