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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沒有回正院,而是直接去了梅若齋。
一屋子的人都望了過來。
說了去普驪居的事情,又把那張簽紙遞了出去。
老侯爺示意大兒子。
定遠侯接拉過來一看,送到老侯爺手裏。
屋裏的幾個人依次傳遞看了起來。
胡氏說道:“……我看三弟妹那樣倒是真心實意為三侄女著想。這可是又翻了一倍的嫁妝,都快趕超英姐兒了。”
當然沈若英嫁人的時候,沈家家底頗豐,胡氏的話做不得真。幾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卻也是臉色難看。
鄭氏冷淡沈若畫的態度明顯,卻出手大方。
胡氏繼續說道:“三弟養傷也是不錯,我去的時候,普驪居裏安安靜靜的,下人也少,三弟妹也是盡心盡責地親身伺候。”說實在的,她是有些不認同的。下人那麼多,有些事情完全不必事事躬親,隻是鄭氏這般裝模作樣的,也不知道有幾分真心在。
“英姐兒的事情怎麼樣?有消息了嗎?”老侯爺突然發問。
胡氏一驚。
老侯爺垂下眼,把玩著拇指上的玉扳指:“貞姐兒過年就三歲了吧。”
胡氏心跳得厲害,忍不住去看沈嘉雍,見對方麵有異色,隻得硬著頭皮說道:“還要等上幾日看看。”
老侯爺神色一緩:“給靜王府回話,就說日子很好。府裏操辦完沈若畫的婚事,緊接著就是沈妙珠了。”
胡氏不敢抬頭,低低地應了是。
回到正院後,就赤臉急眼地問道:“爹娘這是什麼意思?他們怎麼知道了?總不能是你說得吧?”
“我有這麼糊塗嗎?”沈則雍瞪眼:“你當爹是糊塗的啊。”同時心裏油然升起一股不甘,都這麼多年了,他也做了十年的定遠侯了,卻仍是事事被父親所製。若是從前的三弟,父親也會這樣嗎?
一時間,沈則雍竟覺得三弟就這樣也很好,不過是摔斷了腿,總比死了強。
“怎麼就知道了?”胡氏還是有些不能接受,訕訕地說道:“父親的意思不會是要英姐兒……”
“不會。”沈則雍搖頭:“英姐兒有龔家的孩子,父親隻會高興。”又道:“其餘你別管,隻去問個清楚。”
胡氏也隻能如此。
過了些日子,就帶了沈若慧往武陵侯府去。
沈妙珠才到普驪居,就聽到了這個消息,隻道:“知道了,回頭讓人準備一些賀禮送過去。”
鄭氏聽了也沒有說什麼。
下人這才離去。
“怎麼過來了?”鄭氏問她。
沈妙珠道:“是春景帶了兄長的話,說他稍遲一些會過來。”話落就有些遲疑地問道:“父親醒了嗎?”
鄭氏搖頭:“我出來的時候還在睡。”
沈妙珠這才扶著鄭氏往東次間去,邊走邊低聲說道:“已經好些日子了,兄長那邊是不是有了結果了。”
這陣子,一家人都不好受。
沈嘉和更是早出晚歸,短短數日,就瘦了好幾圈。沈妙珠幾次匆匆一瞥,隻來得及看到兄長消瘦的身影上馬車離開。
鄭氏這陣子一心撲在沈則言身上,也是好久未見長子,聞言不由歎氣:“我每每替你父親更換藥膏,每每就忍不住想著幸好、幸好。可這份慶幸,讓多少人受折磨。”說到後麵,幾近呢喃。
沈妙珠能理解母親的想法。
父親受傷,她也難過,但也有這樣卑鄙的慶幸。
隻是這慶幸對兄長來說無異於地獄般的折磨,是在心上鎖上一道鐐銬,重重地壓得人喘不過氣。
這才使得他拚命。
沈嘉和已經不在五城兵馬司了,當日寶華公主出現,他就去求了對方,轉而被調到了大理寺,換一個名正言順的調查。
陸瑜把人送到定遠侯府的門口就停了下來。
沈嘉和什麼都沒有說,回身一個抱拳,人就往裏麵走去。
白齊跑在後麵。
一路無話,兩個人在垂花門那裏碰見了等待的春景。
沈嘉和當下加快了腳步。
聽到消息的鄭氏和沈妙珠從門裏出來,就看到人已至。
沈嘉和目光遊動著,緊握的拳頭極力克製著即將噴湧而出的憤怒。
院裏的三人突然聽到吱呀的一聲響,西次間的槅扇被抬了起來,沈則言立在後麵,臉上冒著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