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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沈則言從屋裏走了出來。
沈妙珠僵硬地轉過身子,看了看院外,又轉過身去看這個便宜父親。
就如那日在普驪居,看到落荒而逃的父親。
這是她第一次同這個人這般麵對麵。
她不喜歡他。
沈妙珠知道。
同樣,她不知道自己如何去麵對他。
沈妙珠有想要逃跑的衝動。
她恨急了自己這個想法。
她畢竟不是土生土長的沈妙珠,她有自己的原有意思,否則恨一個人太容易了。就憑這珠珠兒的成長環境,她應該任性地恨著這個父親。
沈妙珠站住了。
沈則言朝她緩緩走過來。
沈妙珠沉默地朝他福了福身子後,從他身邊經過,徑直往屋裏去。
沈則言聽到門被從裏麵關上。
他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好不容易才抬起手來擦了擦額角上的汗水。
流年留在院裏,朝他福了福身子。
沈則言沒有說話,一個人慢慢走出院子。
流年直到看不見對方的身影了,才走到屋簷下,同站在那裏的似水道:“老爺怎麼會過來的?”
“誰知道呢?”似水沒什麼好脾氣:“人來了,我又不能把人趕出去。”
“你又是怎麼了?”流年不解。
似水看了她一眼,頓時沒脾氣了。
“你說三老爺那樣的人,我怎麼就討厭不起來。他若是沒有對不起夫人和姑娘該有多好。”她其實是生氣的,氣自己沒有攔住三老爺,讓她進了姑娘的屋子。
沈妙珠也很快察覺到屋裏的不同。
那個人來過?
沈妙珠一想起,心裏就又急又氣。
鄭氏知道後,對金媽媽說道:“不管怎麼說,他是珠珠兒的父親。若是他有幾分對珠珠兒的愧疚,對珠珠兒也是好的。”
“隻是……”鄭氏搖頭:“珠珠兒的性子,怕是更不願意了。”
金媽媽想了想,也覺得以珠姐兒的性子的確會如此。
沈則言對沈妙珠而言就是個尷尬的陌生人,卻偏偏闖入了她視為隱私之地的閨房,心裏豈能不生氣。
沈則言這樣的做法,怕是有些適得其反了。
鄭氏想笑又有些笑不出口。
她不知道沈則言這麼做的原因。
上一次從自己這離開後,他就搬去了外院居住。
這是他隔了這麼久第二次走近內院,卻偏偏去見了珠珠兒。
想到後罩房住著的馮姨娘,鄭氏不禁有了隱憂。
她的隱憂很快成為了現實。
馮姨娘在天黑的時候,坐著小油車去了大房那邊。
金媽媽知道的時候,也隻打聽到馮姨娘讓人去見了胡氏,這才有了小馬車過來迎接。別的,卻不是她能打聽到了。
胡氏對正房的掌控能力,可不是現在的鄭氏對西園的掌控。
到了膳點的時候,胡氏那邊派了人過來,說留了馮姨娘吃飯。
這大房的夫人請三房的姨娘吃飯。
說出去都覺得極為荒唐。
許是胡氏也覺得不好意思,特意讓親信帶了厚禮過來賠禮道歉。
鄭氏自然不能真說什麼,把人送走後,同金媽媽說話。
“我這大嫂還是同以前一樣,做了壞事又要去遮掩,偏偏外麵的人有看不出來,而裏麵的人雖看了仔細,可又覺得不值當去理論宣揚。”
就好似這一次的事情。
胡氏以沈若英為借口,她這個當娘的把女兒的難言之隱都說出來了,鄭氏在為這件事情計較,就是她這個做長輩的不體恤小輩。
可鄭氏知道,馮姨娘有多寶貝她那個秘方。
除非胡氏給出的東西能打動她的心。
而無論胡氏應允什麼,鄭氏都以為和她們三房撇不開關係,哪怕山路十八彎,最後還是會兜到她的身上。
馮姨娘從馬車上出來,就有下人拿了腳凳放在下麵。
一道過來的婆子打著燈籠,送了她進了院門,自然有普驪居裏麵的看門婆子出來迎接。
馮姨娘越過門檻,看著正房裏麵昏黃的燈光,意味深長地笑了。
她沒有多停留,很快回到後罩房,就見翠影等在那裏。
馮姨娘見了她就道:“回去告訴畫姐兒,我回來了,讓她安心。”
翠影應了是,小聲說道:“奴婢聽說姨娘走了後,那位關上門說了好久的話,直到四姑娘過來了才出來。”
馮姨娘聽著笑了:“說起來老夫人的身體好得快了些。”
翠影好似沒有聽到她說的話。
馮姨娘冷笑:“前腳才回來,後腳就病好了。”若說沒有關係,她就真的不信了。
“你回去吧。”馮姨娘叫了丫鬟進來伺候梳洗。
兩日後,就是沈嘉壇的大喜日子。
整個沈家立時喜氣洋洋,大紅的綢緞也送到了蕉下院來。
沈妙珠嘴角一抽:“這也太誇張了吧。”
二房的下人隻是笑:“二夫人說了,這是大喜事,也讓四姑娘沾沾喜慶,倒也不用掛上。”
沈妙珠明白了。
這是卓氏在排場上比不上大房,又因著三房沈嘉和突然冒出奪取焦點,就有些不甘落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