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和還有事,沈妙珠獨自返回西園。
看著偌大的園子,她有些失神。
“……若是哥哥也能住進來該多好?”她不是不知道男女有別和內外園的不同,可既然作為西園,沈嘉和是三房的人,又怎麼能不住進來呢?
西園太大了,大到讓沈妙珠走在裏麵,覺得有些荒蕪。
她常去的就那麼幾個地方,基本上就是在普驪居和蕉下院之間兩點一線,再出去就是去梅若齋或是外院了。
她突然像是有了心情一般,漫步了起來。
流年陪在邊上,偶爾聽著自家姑娘指著某處院落說著些可樂的事情,比如往後侄兒侄女的住處,比如哪裏可以重新翻建後作為三少爺的新婚居所。
流年嘴唇微微蠕動,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三少爺如今可是沒有連婚事都沒有的掃興話。
主仆二人越走越深入,她們很快到了一處院落。
比起西園其他地方,這個地方顯得更為荒蕪一些。
明顯是沒有人打掃過的地方。
這實在是不應當的。
沈妙珠微一沉吟,帶著一絲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踏進了這個院落。
院子很小,格局更是如此。
中間是三間正房,除此之外別無他屋。
沈妙珠往正房後麵走去。
踩在枯黃幹燥的草地上,發出吱呀的聲音,沈妙珠站住了身子,怔怔地望著那道痕跡斑駁的小門。
“姑娘,上鎖了。”流年走過去看了看。
沈妙珠也是看到了。
她有些意外。
不過也僅僅如此,她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看到流年食指貼了嘴唇,另一隻手在招手。
沈妙珠狐疑地上前。
近了些,就聽到那道門外的動靜。
“……娘,我回來了。”那人跪在牆角邊,麵前插著幾隻香,嘴裏念道:“三叔帶我上了族譜,您高興嗎?”
“三嬸回來了,還帶著四姐。我本來應該早一點過來,隻是沒有機會。娘,三嬸會不會不喜歡我?可她……”
是四少爺。流年無聲說道。
沈妙珠沉著臉。
她也聽出聲音來了。
是叫沈嘉春的少年。
她想起那人在梅若齋母親說的話。
母親和沈嘉春的娘?
沈妙珠微微皺眉,她有些想知道沈嘉春的娘到底是怎麼死的?就像是拚圖一樣,她知道的真想非常零落,需要她自己一點點拚湊出來。
或許某一天,真相就擺在了眼前。
外麵突然就沒有了動靜。
沈妙珠臉色大變,飛快地從頭上拔下簪子。
一旁的流年雙手捂嘴,震驚地看著自家姑娘非常利落地用了那把蓮花鎏金簪子打開了生了鏽的陳舊門鎖。
門被立時離開。
院外已經沒有人。
沈妙珠立刻眺望前麵,那是一個大花園子,想到自己看到的西園布局圖,這應該就是沈府的後花園了。
在右邊那裏有一條鵝卵石鋪起來的小路。
沈妙珠跑了過去,也沒有見到沈嘉春的蹤影。
她站在那裏不語。
流年心裏緊張,不得不低聲喚了一聲。
“姑娘。”
沈妙珠回過神來,輕輕應了一聲。
她沉默地走回牆角,那裏有些紙錢,應該是沈嘉春灑下來的。
牆角似乎有什麼東西。
沈妙珠蹲了下來,那是一塊紅色的印跡。
流年陪在一旁,提著心主意周遭的動靜。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這裏可怕極了。
“把這裏收拾幹淨。”片刻後,沈妙珠站起身。
流年有些不解,但還是蹲下來。
沈妙珠皺著眉。
這沈家的人,果然沒一個是簡單的。
就連沈嘉春也是如此。
他呈現出來的懦弱是表象嗎?
若是如此,他的演技也太好了。
沈妙珠對他起了警惕的心,即便剛才聽到他說的那番話似乎並沒有惡意。可事關母親和兄長,她沒辦法不小心。
就連剛才……
沈妙珠懷疑應該是對方聽到了她們的動靜,這才走得如此飛快。
以他在沈家的處境,他的舉動並不難理解。
沈妙珠要做的就是打草驚蛇。
他應該還會回來。
流年小心翼翼地把那堆紙錢掩埋,用帕子擦幹淨手後放入懷中,走到沈妙珠身邊低聲道:“姑娘,都妥當了。”
沈妙珠嗯了一聲。
二人走回院內,重新關上小門。
那把鎖也被鎖上。
回去的路上,沈妙珠一直在思考。
直到回到蕉下院,她才想到自己方才遺漏的一點,那把生鏽了的鎖也開得太容易了吧。她並不是流年以為的對這方麵極有天賦。
或許可以說有點能力,但那把鎖更像是被人開過好幾次。
這樣一個地方,還有誰會來?
沈妙珠下意識地就想把這件事情告訴兄長,腳步還沒有邁出去,她又猶豫了。
若是事實都煩擾兄長,又如何給兄長一個可靠的後背,讓他毫無顧慮地去外麵闖蕩。
沈妙珠直覺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