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 — 奏美樂(3 / 3)

昨日礦山的爆炸並不嚴重,送來安濟坊的礦工大多傷得也不太重,處理完傷口包紮後便送回了家去。確實重傷不便移動而留在安濟坊的,隻有五個人。

重涵進入病房時,五人都正熟睡,家屬守在身側。重涵把身上的銀子都給了這五人的家屬,再說了些安慰話才離開。

見這五人家屬的態度,重涵能估到,昨日那名小管事將安撫的事做得還不錯。重夫人選的這些小管事確實個個能幹負責,遠比事事都交給王家人來管理要好得多。

鍾承止抓好藥後站在櫃台邊等重涵,目光則對著正在給人看診的周太醫。

周太醫也就四十出頭的歲數,自稱老夫實則有些為時尚早。不過周太醫頭發與長須都已花白,乍眼看顯得比實際年紀略長一些。但細看的話,其麵容無甚皺紋,倒有幾分童顏鶴發的感覺。

重涵從病房走了出來,拍了拍鍾承止肩膀。倆人便向周太醫告辭,離開了安濟坊。

馬車已行到城中。鍾承止與重涵未花多時就趕上了馬車,再跳進了馬車之內。

佛山城上雨雲密布,日出不見,但東麵天空依然透出了淡薄的微紅。

天色漸亮,雨簾漸密。

……

牧恬淡一手打著傘,一手拿著曲流潭淵的木箱,優雅輕捷卻速度極快地行於草木之間。

梅林山有數座山頭,隻是既不高也不險,從來無人以某某峰分別稱之。但梅林寨的山頭周圍,還有四座山頭環繞,幾乎正好處於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牧恬淡下了梅林寨的山頭,爬上了其北麵那座山頭。

北麵山頭頂端有一座破舊的亭子。牧恬淡走進亭內,放下油紙傘與木箱,再取出曲流潭淵擱到了亭中石桌之上。

晦暗的天色中,又有兩個人走進了亭內。

其中一女人扭了扭身子,坐到亭下的吳王靠上,對牧恬淡說道:“玄武,你到底搞什麼鬼?縱然星主不幹預你們私行,但若背叛他,可不會有好果子吃。”

另一大塊頭男人抱著手臂走到石桌前:“陰府那些人擺明了要與我們對著幹,連青龍親自去說服都無果。想想你的身份,你流的可是拓撥家的血,不要做背叛族人之事。”男人說罷放下手,欲撥動琴弦。

這女人與大塊頭男人正是——拓撥蘭與拓撥讓。

牧恬淡伸手一攔,擋下了拓撥讓的手:“奏一曲美樂,是琴,是瑟,是蕭,是笛,或是他物,又有何妨?”

牧恬淡在石桌旁的石凳上坐下,端正地抬起雙臂,纖細的手指微懸在琴弦之上,再頓然落下,彈響出一段清脆悅耳的琴音。

拓撥讓立刻往後退了幾步。桌上的曲流潭淵突然如被控製的機關一樣變化起來。木板與琴弦翻轉,細小的齒輪與組件旋動,伸展,相扣,曲流潭淵變成好如一張形態奇異的箜篌,每一根琴弦都流閃著暗淡的藍光。

東方的天空薄紅發亮,牧恬淡的手指再次落到了琴弦之上,揮指撥弦……

空靈而嘹亮的琴音蕩響,如風,如雨,如雲,如霧,宛若渾然自成的天籟,宛若大地山河的吟唱。

樂聲穿透雨簾,飄散遠方,仿佛溶進了漫天飛雨之中,覆蓋在梅林山之上。

拓撥讓與拓撥蘭走到亭邊,望向對麵山頭的梅林寨。

未明的天光之下,梅林寨內外幾處遺跡浮現了一層極淡的綠光,但隨著天空越來越亮,逐漸變得難以視清。

拓撥讓轉回頭瞥了一眼牧恬淡:“行吧,星兒這次倒是沒壞事。我們目的達到便成,其他的,隨意。”

牧恬淡垂著目光繼續彈奏樂曲,麵上帶著似有似無的微笑,未發一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