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 — 梁所爹(1 / 2)

對佛山重涵自然是輕車熟路, 三人跳上屋頂, 避開擁擠的街道向縣衙行去。但剛到集市, 就發現很多人在聚眾吵鬧。

“加銀——!加銀——!”

“加銀——!加銀——!無可生計——!”

本就擁擠的街道, 此時更是擠著成群的機匠、鍛工、礦工在大喊要求加工價。今日並非休日, 這麼多人聚集於此, 毫無疑問是聚眾叫歇。

鍾承止站在屋頂上看著下麵緩緩流動的人群, 對重涵問道:“這些人的收入,不足以養活他們自己嗎?為何要聚眾叫歇?”這樣的事情鍾承止讀過的任何書籍裏都未曾提及,實在在他的認識之外。

重涵皺起眉頭:“佛山每行的工價都由粵商幫與西家行商討後做過規定。尋常百姓隻買點米布, 養活自己與妻小應不是問題。不過偶逢災害之年,米價上漲,這工價確實有些不足為生。可近幾年風調雨順, 照說不該出現這樣的事……”重涵頓了會, “聽說有些東家,對匠工們找諸多理由苛扣, 匠工們最後能拿到手上的錢所剩無幾。難道苛扣的情況如此嚴重?”

“原來也時常這樣叫歇嗎?”

重涵搖搖頭:“原來我隻聽說過, 但從未見過這麼多人鬧到街上來……也不知其中有沒我家的匠工……”

重涵沉默了會:“梁所早前也說過近來時有匠工叫歇, 難道他被劫與此有關?”

鍾承止轉頭看到重涵又是眉頭深鎖, 說道:“既然劫了好幾人, 對方必有所求, 應不會先傷劫質。待能確定梁所位置,我便立刻去救。”

重涵點點頭,三人再次動身奔跑, 沒多久就到了佛山的縣衙。

縣衙大院這會人不比街上少, 昨夜被劫的除了梁所,還有四戶人家的家屬,身亡的人也不僅僅隻是梁家的四名轎夫,還有另四家的下人,似乎所有目擊者都丟了性命。現在縣衙裏聚集著受害之家的人,還出入著一些捕快與士兵。鍾承止與重涵剛跳下屋頂,走到縣衙大門口,迎麵就撞上好幾人神色肅然地從另一頭走了過來。

重涵看清來人,駐足見了個禮:“梁伯。”

梁伯似乎略有詫異,停了下來,給重涵回禮。

這幾人衣著打扮不俗,而且每人都看起來頗為精明,讓鍾承止一見就想到了前幾月的臨商大會,沒猜錯這幾人一定都是大東家。聽重涵的稱呼,鍾承止不難猜到走在最前麵的人應是梁所的爹,但鍾承止卻注意到梁所爹身後跟著的五個人,其中幾位看到重涵時,麵上似乎有些不悅。

重涵將鍾承止、景曲與梁所爹互相介紹了下,又說道:“梁伯可是為梁所之事而來?鍾大人與景大哥武藝十分高強,若能知道梁所所在之處,救出他輕而易舉。若是縣衙裏已有何情報,可否讓我們旁聽?”

梁所爹還沒回話,鍾承止就看到其後的五人皺起了眉頭。一人明顯帶有怒色地走到梁所爹身旁:“不勞重公子費心!重公子不如回家問令堂還清楚一些!”

梁所爹趕快將這人攔到了身後。重涵聽到此話不由一愣,隨後問道:“此事與家母何幹?”

那人被另外幾人拉住,卻還是喊道:“別在這裝!此事不就是你們重家與王家所為!還我兒子來!還我兒子來!!”

那人聲音越來越大,反複高喊,重涵愣得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仗勢欺人!遲早有一日惡有惡報!”

這般喊叫下,周圍本進出的人都停下投來目光。梁所爹與其他幾位東家見無法攔阻止此人,趕快將他拉進了縣衙。

梁所爹對重涵說道:“重涵,我知你與所兒情同手足,但此事你最好勿要參與。”說完梁所爹拍了拍重涵肩膀,與其他人一同進了縣衙內。

重涵目瞪口呆地看著幾人進入縣衙的背影,緩緩轉回身走到鍾承止身旁:“……這到底……怎麼回事?難道有何誤會?……“

鍾承止把重涵手握住:“事情總會真相大白。先去別處,稍晚再來。”

三人沿著縣衙大院的院牆緩步走了走。重涵緊著眉頭想了好一會:“……佛山鐵務之事,我總認為是王家的產業,與我無甚關係,從不過問。今次娘提前回佛山,應是有些大事,我也隻隨口問了下,沒有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