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玉與重涵也算是六七年的交情, 入國子監之前就認識, 進了國子監之後更交為好友。重涵盡管自己對韓玉與李章明時常戲弄揶揄, 但從沒讓他們倆受別人欺負。幫韓玉擋點酒是小事, 替韓玉受點責罰, 挨點打, 在都是男孩子同住在國子監內的成長時期, 又何曾少過?重涵那武功,在京城公子哥文人圈裏可謂是獨步天下,但也禁不起圍攻, 雖然一般不會有人敢動重涵,但為了韓玉這十分容易招人欺負的家夥,重涵還真是受過幾次小傷。
這從小養成的信賴, 重涵說了這一句沒聲的“沒事”, 韓玉立刻就覺著沒事了,點點頭就去招呼小二叫繁斐下來。
沒過一會, 黑衣男侍帶著繁斐, 蕩著長錦從空中飄落, 躍入重涵三人的這間小閣子裏。黑衣男侍離開後, 繁斐便直接走到韓玉身旁坐下。自那次學子聚會與韓玉定情到現在已數個月, 之後各種聚會見麵也不少, 繁斐與重涵、李章明、張海雲都已甚是熟悉,不再多見禮數。此時坐下後,繁斐才發現, 一旁居然還坐著一位陌生人, 而且就單獨與韓玉、重涵三人在這閣子裏。韓玉又未曾提前提及,繁斐略有奇怪,稍微疑惑地看了韓玉一眼,對孫煦見了個禮。
孫煦拿著酒杯,上下打量了繁斐一番,笑著說道:“不錯,也算名不虛傳。”
繁斐不禁眉頭微蹙。雖然霞淩閣不似白礬樓之類的尋常酒肆,優伶確實相當自主,但終歸是歡場,這些大紅牌個個對人際之事皆是心中有數。繁斐其實曾在皇宮表演過,隻是距離太遠,未看清孫煦樣貌。此時見孫煦年紀不大,卻在重涵麵前如此動作口氣說話,就知道此人來曆定不簡單。便微笑著對孫煦又見了個小禮以示謝意,繼續有點疑惑地看向韓玉。而韓玉……哪敢說啥,繼續看向重涵。
重涵見孫煦確實沒準備幹啥別的,也稍鬆了口氣,這算是沒讓韓玉戴上普天之下最大最無奈的綠帽子。然後重涵又對孫煦問道:“不如再叫點別的優伶來作陪?”
孫煦笑了笑,舉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對繁斐說道:“繁斐姑娘,我聽說這霞淩閣閉月榜第一的榆聆風堪稱為真正的閉月羞花,沉魚落雁,我想見得一見,不知可否能行?”
繁斐未想到孫煦會這麼問,頓了頓回道:“榆聆風姑娘是不見客的,不過偶爾,也會在閣內表演,這位公子若是想見,待下次榆聆風姑娘出演之時,小女子提前知會玉兒,可來觀賞。”
孫煦放下酒杯,抱起手臂,歪著頭說:“我現在就想見,可以嗎?”
這全大華凡知道霞淩閣的人便都知道閉月榜第一的榆聆風是不見客不侑歡的。在尋常人心目中,榆聆風便是霞淩閣給天家禦用的舞娘,絕非常人可得一見。所以時而有些人鬧著要見自己見繪雲之類的也就罷了,繁斐還是第一次遇上有人堅持要見榆聆風的。
繁斐轉頭看了一下韓玉,見韓玉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完全靠不住的樣子……哎,自己咋就喜歡上這麼個沒出息的家夥……繁斐在心中腹誹了下,桌下手用力捏了一把韓玉的大腿。捏得韓玉痛得眼睛直閉嘴直抽,又不敢在孫煦麵前叫出來。
繁斐回道:“榆聆風姑娘確實是不見客的,小女子也無法勸服。榆聆風姑娘的說法是‘即便是皇上,也隻得見舞不見人。’”
這話回得……真夠對路的,孫煦笑著搖了搖頭:“可我偏偏就非要見,要如何辦?”
“……”這弄得繁斐也有點無語了,此人看著也不似沒教養之人,而且定地位不凡,如何有這般耍賴的。
見繁斐未回話,孫煦又對重涵說道:“誒涵兒,你說姐夫我如此難得來一趟霞淩閣,你是不是該幫我多找點樂子?難道就要我看著韓玉一人在這獨樂樂?”
重涵回道:“不如叫上閉月榜第六的繪雲?是位頗為活潑伶俐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