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 — 會試日(2 / 2)

鍾承止早上起來又在院子裏練功,看來這身功夫也確非平白而來。重涵自從病好了後,對於武功就疏於練習,見到此,不禁覺得自己也改補補功課。

當然,那定不是近幾日的事。

重涵過去一把摟住鍾承止的肩膀,亂了他的步子,拖到屋裏去換衣服,隨後招呼魏老準備馬車出門。

京城沿著禦水河的臨水道,全都是各種各樣的酒肆、客棧、茶館與商鋪。從臨水道往東邊延伸的數條小道以及運河兩岸,又是各種小店,熱鬧非凡。

大運河一年間日日不間斷地把江南物資送往京城。從天色剛明,水上船隻就已魚貫交錯。船上與岸邊,吆喝的,停靠的,拉纖的,搬運的,人聲鼎沸,生機勃勃。而禦水河隻負責運送少數水道入宮的東西,多半作用是景觀,便相對安靜。時而有一些小舟輕泛,波光粼粼。

臨水道上以及向東小道裏的店家,越往北靠近內城,便越雅致安靜,越往南靠近運河,便越地氣喧鬧,各有一番風味。

重涵與鍾承止、景曲在臨水道靠近運河的地方下車,要車夫把馬車駛到臨水道北邊去等。自己帶著鍾承止沿著臨水道從南往北逛起來。

南邊的店小而雜,路上還有推著車叫賣的,擺個攤解命的,以及不少街頭藝人,說書的、唱曲的、耍雜耍的,樣樣不缺。鍾承止十分有興趣,幾乎每個店都要進去瞧一瞧,看到賣小吃的便要去買,一路走走停停,吃吃喝喝。重涵則跟在旁邊充當付銀子的以及向導,給鍾承止一路介紹各種風土民情。而景曲幾乎就是個搬運,碩大的個子拿著還來不及吃的糖葫蘆與大包子,實在有些喜感。

一路走到北邊靠近內城的禦水河邊,此處已十分清雅,可以看到內城城牆內的深宅大院露出些許屋頂和樹冠。於是尋常百姓便不會隨便跑來,無甚行人,也整理得十分幹淨,岸邊種著株株柳樹,樹下還有幾個石頭長凳。

重涵本想找處酒肆吃飯,鍾承止指了指景曲抱著的一大堆吃的,表示這已足夠當午飯了。

此時已近三月,春暖初顯,又是大好晴天。三人便在岸邊長凳上坐下,消滅這一堆沒吃完的東西。什麼豬羊荷包,燒肉幹脯,煎餅,香糕,還有梅汁,粉羹……

景曲拿得十分穩,湯湯水水的加其他一大堆,居然滴毫未灑,半點未漏。重涵覺得與這大個子比起來,街上那些耍雜耍的真是弱爆了。

鍾承止每樣都要吃,覺得太多吃不完的便往重涵口裏塞,或分一些給景曲。三人花了好一會才把這一路買的吃食全吃完。鍾承止已經撐得不想動了,石頭長凳又無背靠,便往重涵肩上一靠,閉目養神。

河風在午後陽光下暖暖搖擺著柳絮。重涵見此便幹脆轉過身,跨坐在長凳上,雙手把鍾承止摟到懷裏靠著。

此時重涵對自己心意已非常明了,低頭看著懷中鍾承止的耳背、側頰與些許露出的鎖骨,隻覺得隨便哪都想吻下去,或者哪裏都吻一遍。身體某處起著自己都無法控製的反應,但又不敢下手。尤其景曲還一動不動筆直坐在不遠處另個長凳上。隻能低頭輕輕在鍾承止耳邊說道:

“下午還想去哪逛嗎,還是乏了,先回去睡會?晚上約了李章明他們在霞淩閣吃飯。”

“還要逛,等我肚子緩緩。”鍾承止懶懶靠在重涵懷裏,閉著眼睛回道。

重涵微微一笑,把自己唇輕輕點在鍾承止頭頂上。抱著鍾承止的手,又緊了一緊。

休息些許,下午三人又開始壓大街。北邊街路的店都比較文雅,多是賣字畫古董、絲綢陶瓷,又或者上好的香店、茶店、酒店。

重涵沒想到鍾承止對這些居然全都相當了解,何人的字畫、哪朝的古董、誰莊的新茶、幾年的好酒,每進一個店都像去找場子的。沒有哪個小二能忽悠得了他,最後隻能請掌櫃的出來。而掌櫃的出來煞有其事胡侃一通後,鍾承止又沒啥要買,就去下個店繼續找場子。

雖然全都是小二看著鍾承止與重涵一幅傻白公子哥冤大頭的模樣,想宰一筆而出嘴在先,鍾承止才回腔。但不少掌櫃重涵也認識,找了場子實在不好意思啥都不買,便買了點小茶小酒的,要這些掌櫃的直接送去重府。其實重涵很想買點小物件送鍾承止,但見鍾承止對古董玩物居然如此熟悉,似乎閱過真品無數,倒是不好隨意相送了。

逛到馬車等候的地方,幾人便上了馬車,往霞淩閣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