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就可以放開了吧。”劉子安粗魯地打斷了鳶兒的話。這種鶯鶯燕燕的,他可無福消受。
鳶兒一愣,顯然沒想到劉子安會這麼對她,把臉一皺,委屈地哭了起來,但並沒有鬆開他的意思。
“鬆手!”
劉子安不知不覺拔高了嗓門,原本正在交談的寶禾先生與旅館主人都回身望著他。
這時,方才那名采山菜的雜役端來了熱茶,在眾人麵前挨個擺上茶盅。
“哎呀,可是話說回來,你長得真的跟柳小爺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旅館主人啜著杯中的熱茶,仔細打量著劉子安,感慨萬千似的頻頻歎息。
“就算說長得像,那也有個限度。你們說的那個柳小爺,總有些地方跟這小子不一樣吧?”寶禾先生啜著茶,如此問道。
旅館主人搖了搖頭。
“鼻子、眼睛、發際,全都生得跟柳小爺一模一樣。非說他不是柳小爺,那才叫奇怪呢。說真的,您二位不會是合計好了狂我們呢吧?不是嗎,柳小爺?”
劉子安一口否認。
“謀劃好了來誆人的,是你們吧?實際上,該不會壓根就沒有柳子涵這個人吧?從過路客裏隨便挑個誰,非咬定人家長得像柳小爺。”
“我們?我們有什麼必要去幹這種事呢?”旅館的主人大惑不解。
“也就是所謂的‘變相拉客’唄。隨便揪住一個過路的旅客,非說人家長得像誰誰,把人家拉來這裏,誘騙說‘反正都來了,不如先住下來’。就是這種盤算唄。”
“哪有的事!小人可不敢!從沒幹過這種勾當!客官,是您真的跟柳小爺模樣太像了啊!”
“明白了。那也行。你說像就像吧。趕緊想個法子叫這女人鬆手。看樣子他把我當成柳子涵本人了。”
劉子安想擺脫鳶兒的糾纏,可她反抗著,死活不肯鬆開他的右臂。
劉子安心頭漸漸火起,息了最後一絲憐香惜玉的心思,伸出活動自由的左臂,用手掌抵住她麵頰拚力向外推。
鳶兒的臉被擠得變了形,樣子十分滑稽。
“瞧這指甲的形狀!扁扁平平的……你果然就是少爺!快些回憶起我們來吧!”
“就算再回憶,沒有還是沒有。本來打一開始,我就不認識你們啊!”
“少爺,您就算是開玩笑也該適可而止了!老爺、夫人、爺們、奶奶們每天都在想著您啊!鳶兒也念著您啊!”
“該適可而止的人是你!你們說的那個柳小爺,叫柳子涵的,早就死了吧?死掉的人重返陽間這種事,莫非你們這裏常有不成?”
“這種事,怎麼可能會有啊?”
“就是說嘛,那柳子涵也不可能會回來。”
“當時下葬的,肯定不是少爺。從河底撈上來的屍體早已泡得麵目腫脹,又被魚給啃過,說實在,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少爺。”
“那才是如假包換的柳子涵吧。”
“少爺,說老實話,您是不是掉進河裏後,就被衝到下遊的村子去,在那裏一直熟睡到今日?”
“這你可全說錯了。先生,你也給她解釋解釋吧。”
一直在喝茶旁聽的寶禾先生,麵對鳶兒詢問的目光,語帶歉意地說道:“這小子名叫劉子安,是個沒什麼出息的人。”
“沒出息這句就不用了吧。”劉子安從旁插嘴道。
“少爺這個人也很沒出息啊。”
鳶兒說完,寶禾先生手撫下頜,眉頭微蹙道:“既然如此,他們兩個實為同一人這事也就……”
“根本無法想象!拜托你腦子清醒一點!”
劉子安狠狠瞪了一眼寶禾先生。
“據你所說,柳子涵是一年前死去的,對吧?那時,我們倆已經認識,並且在四處旅行了。所以說,你們麵前這個人跟柳小爺不可能為同一人。”寶禾先生指著劉子安道。
“正是如此。”
“不,像這種謊話誰都能說,不是嗎?你們那個時候究竟具體在哪兒?”鳶兒盯著二人,咄咄相逼。
“如果按時間來推算的話,應該是在人臉漁村吧?”寶禾先生想了想,答道。
“的確是在人臉漁村……那地方是我一輩子的噩夢。”劉子安至今回想起來仍覺得頭皮發麻。
“人臉漁村?”鳶兒有些不太明白這個詞的含義。
“大概是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們誤打誤撞迷路到了一個古怪的漁村,那裏麵所有的東西上麵都天生長著人臉,所以我們稱其為‘人臉漁村’。”寶禾先生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