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勇於戰勝自我(1)(1 / 3)

第九章勇於戰勝自我(1)

誌當存高遠

孔子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論語·衛靈公》)意思是對有誌於從政者來說,首先應樹立遠大誌向。

孔子言誌,觀點鮮明。“誌於道,據於德,依於仁,遊於藝。”(《論語·述而》)“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論語·公冶長》)

孔子以自己親身經曆和切身體會告誡弟子,立誌貴從少年始。他說:“吾十有五而誌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論語·為政》)又說:“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但是如果“四十五十而無聞焉,斯亦不足畏也已。”(《論語·子罕》)從曆史上一些成功的政治家情況來看,也符合這一規律。

諸葛亮高臥隆中時常以管仲、樂毅自比;項羽、劉邦第一次看到秦始皇時,發出的感慨是“彼可取而代也!”、“大丈夫當如此也!”的豪言壯語。毛澤東少年時就立下救國救民之大誌。17歲時第一次離開韶山給父親留下的一首詩是:“孩兒立誌出鄉關,學不成名誓不還,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他投考東山小學的第一篇作文是《言誌》。他從國弱民窮之現實,發出“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之感慨,抒發救國救民之理想。

立誌的關鍵在“內因”。《論語》說:“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日:‘君子居之,何陋之有子’”。(《論語·子罕》)

實現遠大之誌向,需有安貧樂道之精神,孔子稱讚:“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論語·雍也》)毛澤東曾推崇範仲淹、顧炎武、王船山等人物以及魏禧“破產不為家,有似張良之為人”。

立下遠大的誌向,還需有堅強的毅力,孔子說:“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誌也。”(《論語·子罕》)楊昌濟先生對孔子這句話做了如下解釋:

“意誌之強者,對於己身,則能抑製情欲之橫恣;對於社會,則能抵抗權勢之壓迫。道德者克己之連續,人生者不斷之競爭。有不可奪之誌,則無不成矣。”

“臨難毋苟免,見危授命,乃意誌之強,同於良心之強之狀態也。古來殉道者,寧死而其誌不可奪;反對之者,但能殘虐其身體,不能羈束其靈魂。其誌事雖暫挫於一時,而前仆後繼,世界卒大受其影響。”

“近世教育學者之說,人屬於一社會,則當為其社會謀利益。若己身之利益與社會之利益有衝突之時,則當以己身之利益為社會之犧牲,雖然,犧牲己之利益可也,犧牲己之主義不可也。不肯拋棄自己之主義,即匹夫不可奪。誌之說也。”(《論語類鈔》)

然而每一個人來說,“立誌”又是一個追求真理的過程。孔子強調,“吾道一以貫之”(《論語·裏仁》)。曾子認為:“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論語·泰伯》)毛澤東的體會是“誌者,吾有見夫宇宙之真理,照此以定吾人心之所之之謂也”。掌握“宇宙之真理”是立誌的根本。“真欲立誌,不能如是容易,必先研究哲學、倫理學。以其所得真理,奉以為己身言動之準,立之為前途之鵠,再擇其合於此鵠之事,盡力為之,以為達到之方,始謂之有誌也”。他斷言:“十年未得真理,即十年無誌。終身未得,即終身無誌。”毛澤東在讀書筆記中還這樣寫道:“君於謀道不謀食,係對孜孜為利者而言,非謂凡士人均不貴夫謀食也”。“誌不在溫飽,對立誌而言,若言作用,則王道之極,亦隻衣帛食粟,不饑不寒而已,安見溫飽之不可以謀也?”孔子說“朝聞道,夕死可矣”(《論語·裏仁》),充分表達了其追求真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決心。

孔子論“立誌”在強調誌同道合的同時,指出因誌向不同所造成的認識上的差距在所難免。所謂“德不孤,必石鄰”(《論語·裏仁》),“道不同,不相為謀”(《論語·衛靈公》)。“陳涉少時,嚐與人傭耕,輟耕之壟上,悵恨久之,曰:‘苟富貴,無相忘!’庸者笑而應曰:‘若為傭耕,何富貴也?’陳涉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哉?’”(《史記·陳涉世家》)

對立誌成為有所作為的人來說,如果有一句話可以奉告的話,那就是“人間正道是滄桑”。孔子說:“愛之,能勿勞乎?”(《論語·憲問》)

艱難困苦的考驗可以造就偉大的政治家,而要成長為一個成熟的政治家則要經過千辛萬苦的磨煉。春秋時成就了“霸業”的晉文公的經曆就具有典型意義。

晉文公在做國君的不長時間裏建立霸業,成為一代霸主,他的謀略和才智主要得益於十九年的流亡生涯。《左傳》詳細記錄了其流亡經過。

當晉文公還是重耳公子時,曾領著一行人離國逃亡,他們途經衛國時,衛文公見他們是些逃亡的人,拒絕接待他們。重耳一行來到了五鹿(今河北省濮陽縣南)這個地方。這時,他們饑餓難忍,向一群農夫討點飯吃。農夫見他們是一些貴族模樣的人,便開他們玩笑,給他們盛了一盤泥土。重耳大發脾氣,揮起鞭子要打那個人。狐偃趕忙拉住說:“得飯容易得土難,泥巴代表土地,這正是上天把國土賜給你的預兆!”重耳聽了,便下車向農夫叩頭致謝,並把泥土收下。農夫不懂這是什麼意思,說重耳他們是呆子。

重耳一行又走了幾十裏路,缺糧短草,人困馬乏,不能再走了。重耳又累又餓地倒在別人的身上。隨行的人挖了些野草,煮了點野草湯,先讓重耳喝。這時,介子推拿來了一碗肉湯捧給重耳。重耳吃完了問介子推:“哪兒尋來這麼好的東西?”介子推說:“算不了什麼,是我大腿上割下來的。”重耳流著眼淚,說:“這,這怎麼說喲,我拿什麼來報答你呀?”介子推說:“但願公子回國,做一番事業就是了。我並不指望公子報答。”

當重耳到齊國後,受到齊桓公的熱情接待。齊桓公送糧送肉,還送給重耳二十輛用四馬拉的大車,並把本族的一位薑氏姑娘嫁給重耳。在齊國,重耳產生了安逸思想,他說:“人生安樂如此,還有什麼可想的呢?”狐偃看到主人貪圖享樂,感到問題嚴重,便毫不留情地指出:“我們到這裏來,不是為了享樂,而是為了進取。如今秦國有著‘親晉’的傾向,應該到那裏去爭取更大的外援。”重耳卻聽不進去。薑氏也勸重耳離開齊國,重耳不聽。薑氏和狐偃見重耳還是不肯走,便把重耳灌了個酩酊大醉,裝上車子,送出齊國。重耳一覺醒來,已經是遠離齊國了。他一氣之下,操起戈要刺狐偃,還罵道:“你這一番圖謀人晉為君,倘不成功的話,我將殺了你,吃了你的肉!”狐偃一邊躲他,一邊回答說:“倘事情不成,我不知葬身何處,恐怕要轉於溝壑,被豺狼吃掉,誰還能和他們去爭肉呢?”重耳這才悻悻然上了路。

重耳一行來到曹國(今山東省陶縣西北)時卻受到冷遇和嘲弄。曹共公是個昏君,朝中做官的三百人,大都是些市井脅肩諂笑的小人。他見重耳來投奔,怕重耳留在曹國不走,不想接待。但他聽說重耳肋骨連在一塊,便偷看重耳洗澡。

重耳一行又到了鄭國,鄭文公既不接待,也不殺他們,重耳一行又前往楚國。楚成王以國君禮節歡迎他。楚成王之所以這樣做,目的是十分明確的:協助重耳回國,是他插手中原、爭霸稱雄的好機會。

楚成王在一次宴會上對重耳說:“公子如果回到晉國,怎樣報答我呢?”重耳說:“奴隸、寶石和絲綢你有的是,漂亮的雀翎;名貴的象牙和獸皮,本是貴國的特產,流散到晉國去的,隻是你享用後剩下的罷了,叫我用什麼東西報答你的恩典呢?”楚成王說:“話雖這麼說,可總得報答我吧?”重耳回答說:“要是托你的福,我能夠回到晉國,楚晉兩國和睦相處,將來萬一發生晉楚戰爭,雙方軍隊在中原相遇,我一定指揮軍隊退避三舍(古時行軍,以三十裏為一舍),算是報答你的恩情。”經過千辛萬苦,飽受人間冷暖,重耳逐漸成熟起來,重耳對楚成王“何以報答?”問話的回答,顯示了政治家維護國家尊嚴的機智與機敏。

秦國是重耳流亡生活中的最後一站,在秦國的幫助下,重耳返回晉國。

孔子說,“晉文公譎而不正”(《論語·憲問》),譎就是用詭道、手段。他的這一特點正如楚王所言:“晉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晉國,險阻艱難,備嚐之矣,民之情偽,盡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天之所置,其可廢乎?軍誌曰:‘允當則歸。’又曰:‘知難而退。’又曰:‘有德不可敵。’此三誌者,晉之謂矣。”(《左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