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越澤狠睨王玄一眼，嚇得他趕緊跪倒，解釋道:“老奴該死，隻是老奴服侍大王多年，怎會不曉得大王的心思。可是大王作為一國之君，不能出爾反爾，壞了國之體統啊。若是大王不放依依姑娘走，這事如果傳出去，是要被天下人笑話的！大王繼位不久，前有群臣監督舉證，後有大王子虎視眈眈，老奴不過是想提醒大王，可千萬不能因為一個女子，而棄了天下江山啊！”
“誰說我要棄了天下江山？！”顧越澤悠哉悠哉的端起酒杯，見酒杯已空，抬眼望了王玄一眼，王玄心思靈敏，忙替他滿上了。
他喝著酒，胸有成竹道:“本王瞧著那個楚國太子日日將依依掛在嘴邊，看似情根深種，可也是個雷聲大雨點小的人，對依依也許並非真心。本王雖不能明著拒絕他，卻能想個法子逼他自己放棄。”
王玄湊近:“大王有何計謀？”
顧越澤推開他:“去去去，離我這麼近做什麼。本王的皇宮，難道還怕隔牆有耳？！”
王玄訕笑:“雖是如此，到底還是小心點好，難保大王子不會安排眼線進來。”
顧越澤斜睨一眼:“老大的眼線，不是都被你清除幹淨了嗎？”
“可是大王子一直賊心不死，老奴也是以防萬一。”
顧越澤拍拍他的肩膀讚許:“你果真是本王的左膀右臂，有你在身邊，本王很放心。”
王玄笑:“大王對老奴有恩，老奴必當盡心盡力才是。要不是多年前大王救了我們父女，此時老奴恐怕早已被埋入黃土，受鼠蟻啃食了。”
王玄說著，麵上竟多了些悲戚之色，和著他滿臉的皺紋，更顯慘淡。他深深歎了口氣，含著濃濃的無奈悲涼:“隻可惜芷薇福薄，不能繼續伺候大王。”
顧越澤卻是正了神色，送入嘴邊的酒杯又放下，他並不看王玄，也不看旁的，眼神有些空泛，似乎在回憶。他幽幽道:“王玄，你今日說這番話，可是在怪我對旁的女子動情，將芷薇置於一旁。”
王玄麵露驚恐當即跪倒:“大王恕罪，老奴絕無此意。大王是老奴的再生父母，又是越國的王，三宮六院本屬平常，老奴實在不敢多做評論。況且芷薇過世多年，老奴不過是隨口提了一句，大王萬萬不要多想。”
顧越澤冷了冷臉色:“那你方才一番話，是為了什麼？”
“老奴……老奴……”王玄有些驚慌，開始語無倫次。
“不如本王替你說。”顧越澤掃了王玄一眼:“芷薇的死，對你打擊太大，你一直放不下，總要為芷薇報了仇才心甘情願。本王可有說錯？”
王玄低頭不語。
顧越澤接著道:“今日你見到了白蘊棠，便按捺不住心中的仇恨，又知曉了依依與白蘊棠的關係，便更為芷薇不值，所以你方才幾番言語，看似處處為我著想，其實是不願意我將依依留在身邊，不願意我醉倒在白蘊棠的女人的懷裏，可是這樣？”
王玄還是沉默。
顧越澤歎息一聲，親自過去將王玄扶了起來，苦口道:“我曉得你一直想要報仇，這些年我也一直在調查事情真相，雖然有人聲稱是白蘊棠殺了芷薇，可我們沒有證據，況且白蘊棠與芷薇無冤無仇，為何要置一個弱女子於死地。你放心，芷薇的死我並未忘記，一定會為她尋個公道，可是這件事與依依無關，我希望你不要將她牽連進來。你在我身邊多年，做事一直很有分寸，相信你曉得應該怎麼做。”
王玄有些動容，見顧越澤講得真切，對於方才的事不僅不怪罪，反而耐心勸導。心生感激，隻得點了點頭。
顧越澤被王玄勾起回憶，往事曆曆在目，不知不覺竟陷入了沉思。
十二年前，顧越澤還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因生在王宮，又是老越王寵愛的王後的孩子，自然被嬌慣的不成氣候，堂堂一個王子，竟是打架鬥毆，賭博喝酒樣樣精通。
越王王宮奢華寬廣，卻也關不住顧越澤縱橫天下的心思。
一日顧越澤閑來無聊，便帶了兩三個隨身侍從，偷了王後的出宮令牌，悄悄的出了宮。
外頭自然比宮中熱鬧，顧越澤不聽侍從的勸說，走在繁華的街道上舍不得回宮。
與宮中的井然有序不同，外頭人人隨心所欲，街道兩邊擺滿了攤位，各種貨物看得顧越澤眼花繚亂，驚奇不已。
正在駐足觀賞間，卻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爭吵聲，本著一個觀眾該有的素質，顧越澤自然是擠到了第一排。
他頭次見人爭吵，覺得頗為新鮮。宮中人人對他畢恭畢敬，倒不如吵吵鬧鬧來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