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看著依依道:“我的意思你可明白了?”
依依並未點頭也未搖頭,隻是眨巴著眼睛。
那人道:“你不信我?”
依依又眨了兩眼。
那人急了,掏出一塊腰牌來,送到依依眼前,道:“你可信了?”
那塊腰牌上,寫著一個越字。難道他是越國人?依依仍舊是將信將疑,他若是越國人,深夜潛到敵軍的帳篷裏做什麼,不幸受傷又來了我北宋的軍營,若這不是一出苦肉計,那也未免太巧了罷?
那人見依依仍是遲疑,拍著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小兄弟,你戒備心也太重了,這樣居然還不信我,那你看看,我像壞人嗎?”
他說著,便將蒙在麵上的黑布去了,露出真容來。
他倒長得頗為俊俏,兩道粗濃的劍眉英氣十足,右眼眉角處還有一顆黑痣,隨著他神情的改變在他臉上轉動著,看起來很的調皮。
他的眼不是很黑,更像是棕色,仿佛冬日夕陽的餘光,依依甚至注意到,他的睫毛很長,他看著她時眼睛一眨一眨的,長長的睫毛也上下掃動著。
嘴放蕩不羈的勾起,是一抹野性的笑意,身材修長,比白蘊棠要略瘦些,倒是與養尊處優的趙習容是一個身段。
他的長相與依依並無差異,隻是發式不似北宋男兒般高高束起,卻是攏在後頭編成了許多小辮子,倒是越國人的作風。
乍一看,確實不像是壞人。隻是人不可貌相,如今正值兩國交戰時期,突然冒出來一個越國人,於情於理說不通,況且此事關係到北宋眾將士的生命,大意不得。
那人無奈,歎了一口氣,將依依拉坐在床上,自己與她並肩而坐。
依依心中一驚,生怕他看出她是女兒身,做出什麼不成體統的事來。
他卻隻是拿掉了塞在她嘴裏的布,無奈道:“你們宋國人就是小心謹慎,不似我越國人爽朗率直。實話告訴你吧,本……我今夜潛進西涼營帳,不過是為了尋一個人而已。卻是不慎受傷,本著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的千古道理,就命中注定的遇見了你。”
依依眉頭一皺,本能的覺得他是在胡說。
那人見了,也不怪罪:“我曉得你不信我,誰能相信我堂堂……”頓了一頓改口道:“誰能相信我能為了一個男子而深入虎穴呢?”
依依吸了一口氣,自覺這句話中信息量極大,便也忘了如今正被人綁著,切切問道:“你可尋到了?”
那人兩手一攤,眉間既是失望又是痛恨:“不過驚鴻一瞥,我便追趕至此,哪知茫茫人海想來我與他無緣!我不甚被發現,不僅沒尋到他,還差點命喪黃泉。”
依依惋惜道:“確是天意弄人。”想了一想又覺不妥,神色複雜的看了看兀自傷神的他一眼,同情又勸解道:“想是老天不忍你受相思之苦,想教你斷了念頭。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看著他不自然的嗬嗬一聲:“是吧?”
那人聽聞眸間神傷瞬間不見,歡喜之色溢於言表,看著依依重重點頭道:“一語驚醒夢中人啊,確實如此。人人都說失之桑榆,收之東隅。”他抓著依依的肩膀神采奕奕道:“老天可不就是這樣安排的嘛!”
依依不解,微微後仰拉開兩人的距離。結巴道:“這……這是何意?”
那人滿臉深情:“便是命中注定遇見你的意思。”
依依驚呆,勉強笑著:“兄……兄台何故開這樣的玩笑?”
那人勾起嘴角,隱隱的壞笑:“我哪有半點開玩笑的樣子,說得可都是真心實意的話啊。你看你細皮嫩肉的,如何能在這軍營受苦呢,不如……跟我走罷。我許你榮華富貴,安逸享樂,可好?”
依依不曉得他的意思,凝眉想了半天,方覺大事不妙,這小子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十分驚恐,依依“騰”的站起,連連後退:“我……我自小野慣了,那樣的生活,我委實是過不了。兄台的厚愛,小弟隻怕是無福消受了。”
他也跟著站起,步步緊逼。他原本就生得劍眉朗目,如今定定看著依依,配著方才那些不找邊際的話,竟無端教依依的臉紅了一紅。他看在眼裏,涼薄嘴唇勾勒出一個傾世的笑來:“你既不願跟我走,如今可相信我是個好人了?”
依依想都未想,點頭如搗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