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夫人!”
柳清節一驚,忙躬身道:“原來是尊夫人,方才眼拙,竟錯認了夫人,還請夫人莫怪!”
秦媚淑聽了,匆匆回了一禮,便紅著眼跑走了。
此後,柳清節時常會去將軍府,秦媚淑聽說柳清節來了,也會偶爾出來走走,時間久了,也會與他說說話,訴訴衷腸。
那一年,白蘊棠十七歲,依依十歲。因為西涼來犯,白遣威奉命出征,秦媚淑不堪在將軍府日日受白遣威的折磨,便隨著柳清節逃了出來,藏在了宰相府中。
白遣威收到家人來信,聽聞此消息,心中大壕,不顧將士阻攔執意要乘勝追擊,最後中了敵人埋伏,戰死沙場。
而白蘊棠,親生母親狠心丟下他與旁的男人私奔,父親又戰死沙場,他接連遭受打擊,一夜之間變了性子,以將軍府少爺的身份承襲了將軍府主人的位置,動用全府的兵力,終於查出了秦媚淑藏在丞相府。於是連夜一紙奏折遞了上去,揚言柳清節有不臣之心,借著自己是朝中元老便倚老賣老,私下言論更是狂妄,早已對皇位蓄謀已久。
皇帝雖不信柳清節會如此大膽敢覬覦皇位,可是他天性多疑,身居高位不得不防,於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下令抄家。
原本皇帝隻是下令抄了丞相府,將柳清節逮捕關押起來,可是白蘊棠卻在抄家途中下了格殺勿論的命令,於是整個丞相府一百四十八口人命,一夜之間魂歸黃土。白蘊棠卻在皇帝跟前,說在抄家時丞相府試圖反抗,無奈之下才至如此。皇帝見柳清節已死,心中雖曉得緣故,到底也沒講出來。
而柳依依,事發之後清點人數,便發現少了兩位,正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和她的乳娘。白蘊棠下令追查,才曉得了當年的柳絮兒化名柳依依,做了南國縣丞柳清風的女兒。
而如今白蘊棠親自求婚,也都是一開始就計劃好的。白蘊棠等了柳依依七年,隻為了將她娶回身邊日日折磨。
皇後原本以為柳依依已經死了,後來白蘊棠突然請求賜婚,她覺奇怪,便派人暗中查了柳依依的身份,這才曉得白蘊棠的真實目的。
皇後心疼柳依依,不忍她小小年紀便受這樣的苦楚,曾有意無意的提點過白蘊棠,想讓白蘊棠對她好一些,可如今,白蘊棠仍舊放不下仇恨,要置她於死地。
依依聽完,早已淚流滿麵,跌坐在地,她家的一百四十八口人命,她一直以為是皇帝下令殺的,卻不曉得,真正的凶手,是她的丈夫,她甚至傾心愛過的丈夫。
兩年來的所有疑惑終於都明了了,依依冷笑,原來一切,不過是白蘊棠安排好的一場遊戲而已。難怪他要陷害她,難怪他要殺了她的孩子,難怪如今,他要借著李夕鳳的死,也要她死。
胸口似乎被一口大鍾在不停撞擊著,猛烈翻滾絞痛著,依依疼得倒在地上,眼神空洞,隻剩眼淚在無聲的流。
一百四十八口,白蘊棠,你好狠的心,你的父親戰死,你卻要我族一百四十八口人陪葬。他們那麼無辜,他們為什麼要死?!
皇後將她扶起,也是落下淚來:“孩子,那些都是前世的恩怨,如今上一輩人都已經去了,你便過好自己的生活罷。我一直未同你講,便是不希望你像如今這般,生死不知!”
依依將嘴唇咬得出血,終於放聲大哭起來:“我家一夜之間被滅了門,凶手卻是我如今的丈夫,我還能怎樣過好我的生活。皇後娘娘,我又怎能過好自己的生活?”
說著便磕起了頭,她原本身上就帶著傷,如今動作著,新換的衣服上便又染上了道道血跡,她卻不管不顧,隻重重磕著,聲嘶力竭道:“娘娘,奴婢求您一件事,當初陛下既定了我與他的姻緣,如今也請陛下斷了我與他的關係吧。我與他有滅族之恨,即便是死了,也不能做了將軍府的鬼!娘娘,依依求您了,便全了依依這個心願罷。”
依依越說越激動,淚無論如何也止不住:“當年我父親身為丞相,對陛下忠心耿耿,卻不想被奸人所害,全府丟了性命,隻留依依苟活至今,如今卻也是不想活了。臨死之前便隻有這一個願望,求娘娘成全了罷!這是……這是陛下欠我的!”
皇後被她傷心所感,又見她傷口流著血,隻是連連點頭道:“好,好,我應了你便是。”
依依這才停了,深深磕了一個頭,便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