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視院中那些冷眼看熱鬧的人,依依道:“我不曉得是誰這般陷害我,可我隻說一句,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她的死與我無關。隻是你方才那話倒讓我想了起來,你既一直想殺了我,如今我又身陷囹圄無法解釋,不如你一道發落了我,豈不痛快?”
白蘊棠咬牙切齒:“你以為我不敢?”
“你自然是敢的,你若一心認定了是我,我如何解釋都是無用的。這件事漏洞太多,你都不願去想。隻言是我殺了她,我又能如何?我不過一個女子,隻身在這京中,性命都捏在你的手裏罷了,你若想殺,不如快點動手。”
玲瓏見依依這般自暴自棄,大驚失色,忙跪下來苦苦哀求:“將軍明鑒,玲瓏用性命擔保,此事與夫人絕無半點關係,夫人今日一直在守月館中,午後睡了一覺,確確實實是見了這紙條才來的,求將軍明查,還夫人一個清白!”
依依止了她,無力道:“你這又何苦……”
玲瓏依舊跪在地上磕頭不止:“奴婢陪在夫人身邊兩年,曉得夫人品性,夫人平日裏連螞蟻都舍不得踩死,如何敢做這殺人的勾當。還請將軍相信奴婢,此事,此事必定有人故意陷害!”
玲瓏本就是白蘊棠身邊的人,今日說這一番肺腑之言,白蘊棠也是默了一默。
周語箏見白蘊棠神色放緩,眼下著急,便突然撲倒在李夕鳳身邊,身嘶力竭肝腸寸斷的喊著:“夫人啊,你如何就這樣走了,你腹中的小公子還沒來得及看這世上一眼,你如何忍心啊~”
白蘊棠聞言心中更覺悲痛,李夕鳳一屍兩命對他打擊太大,他已是無力思考太多。如今條條證據都指向了依依,他心中一時難過與憤怒相互交纏,幾乎失了心智。他看著李夕鳳和她圓滾的肚子,陰陰道:“將夫人帶回守月館嚴加看守,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靠近她。待夕鳳夫人喪儀過後,交由大理寺處理!”
玲瓏癱坐在地,戚戚喊著:“將軍,使不得!”
白蘊棠不曾理她,親自抱了李夕鳳離開,周語箏暗暗得意,冷哼一聲離開。
冷風呼呼刮著,這破敗的院內,人漸漸散了,隻留了兩個侍衛,站在一邊等著帶依依回守月館。
丘石,恰是其中一個。
他走近依依,輕輕喚了一聲:“夫人……”
依依回過神來,忽覺臉頰被風吹得生冷,伸手摸了一摸,才曉得不知何時竟然滿臉是淚。她見著丘石,卻還是笑了笑,道:“那日得丘侍衛救了一命,一直未有機會當麵答謝,如今雖不正式,隻是若再不說,怕是以後沒有機會了。”殷切瞧著丘石,依依道:“丘侍衛的傷,眼下可都好了?”
丘石忙道:“夫人不必掛心,隻是皮外傷而已,早已好了。”見依依魂不守舍,丘石欲言又止:“將軍……”
依依笑:“我曉得,將軍要將我關在守月館,幾日後交給大理寺,丘侍衛放心,我不會教你為難,現在隨你走便是。”
又將玲瓏扶了起來,替她拍了拍身上的土,握著她的手道:“你的心意我都曉得,可奈何這將軍府你我做不得主,你就莫要引火燒身了。將軍的意思,想來隻是對我,不會怪罪旁人,這樣也好,總不至於連累了你們。如今我被困在守月館,你們是不能近身伺候的,切記要照顧好自己,不準為我說一句話!”
玲瓏抽泣著:“夫人,你本就冤枉,為何不再與將軍多說一說?”
依依看著李夕鳳留下的一灘水跡,道:“我與他之間,本就不是隻字片語能夠解釋清楚的。他身為大將軍,又怎會看不出來我被人陷害,如今,不過是借刀殺人罷了。”
深深歎了一口氣,依依走至水邊,是方才將李夕鳳撈起的地方。低頭,水中隱隱約約倒映出她的影子,隨著水波悠悠晃動著,她想起李夕鳳死不瞑目的眼,道:“方才看到夕鳳時,心中隻是懼怕,如今我親身站在這裏,才曉得她當時是多麼害怕絕望。”
依依凝視著那滿池荷葉枯枝,歎道:“這將軍府的池水,終究是太冷了些。”
玲瓏怕依依會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來,走過去挽著她的手道:“夫人,此處風大,您仔細些。”
依依看她一眼,見她滿臉憂色,拍了拍她的手讓她安心,轉身,與丘石一同走了。
回到守月館時,館內已經派了好多人把守,丫頭們都被趕了出來。碧影與巧兒不曉得究竟出了何事,隻死守著不肯走,見依依回了來,便撲過來跪下,落淚道:“夫人,究竟是出了何事?不過出門走了一趟,好端端的將軍怎麼要封了這守月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