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突然亂了方寸,大喊道:“快!快去瞧瞧!”
小斯們不敢怠慢,忙過去了,周語箏身邊早有丫頭去了墨染閣。不多時,小斯們便從水邊撈出個人來,渾身濕透,已有些浮腫。
依依大著膽子上前查看,果然是李夕鳳!她原本就有著身孕,如今泡在水中,更顯得浮腫。她睜著眼張著嘴,似乎很是驚恐,又似乎想要求救。她的模樣與依依夢見的一樣,渾身濕透,裙上卻是鮮血,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味道。
依依腹中突然翻騰,忙扶著樹幹俯身幹嘔,玲瓏輕輕幫她拍著背,一麵不忍的看了看躺在地上已然僵硬的李夕鳳,口中念著“阿彌陀佛”,似乎在為她超度。
赤香再見時,被嚇得不輕,兩腿發軟,已是無力站起,隻坐在地上抱著雙腿發抖,淚盈滿眶。
依依原本腦中空白,如今這一頓幹嘔,又是一通冷風,竟冷靜的下來,她悄悄握著玲瓏的手,低聲道:“我瞧著夕鳳的死怕是不那麼簡單,似乎有人故意為之,你可還記得那個紙條?”
玲瓏點頭,不忍道:“夕鳳夫人向來心地善良與世無爭,是誰這樣狠,竟然一屍兩命?”
依依欲再說話,卻見白蘊棠急急趕來了,一眼見著李夕鳳此時躺在地上,早已沒了呼吸。頓時慌了,也顧不得什麼將軍不將軍,立馬跪在李夕鳳身邊,喚道:“夕鳳!夕鳳!你這是怎麼了?”
可是李夕鳳卻是聽不到了,白蘊棠喚了許久,李夕鳳也沒能回答一句。他心神俱裂,親手替李夕鳳合上了眼,回頭,眼睛通紅,仿佛一頭殺紅了眼的魔獸,眼神一一掃過在場眾人,聲音冷得如同來自地獄:“這是怎麼回事?”
原本伺候李夕鳳的丫頭趕緊跪了下來,身形抖如糠篩:“回……回將軍,今日您出門後不久,便有個臉生的小斯送了張紙條過來,夫人看過後,便出了門,還不準我們陪著。我們不敢抗命,可是見夫人許久不回,心中擔憂,便四處去尋了,不曾想,夫人竟……夫人竟……”
那小丫頭終究是說不下去了,隱著聲低低啜泣著。
白蘊棠著人尋來了紙條,上頭竟寫著:守月館,務必請獨自前來。
依依大驚,看著白蘊棠急著解釋:“我沒有!”
白蘊棠哪裏肯信,幾步走到依依身邊,已是發狂了,抓著她的肩膀搖晃著她:“夕鳳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竟要這樣對她。你已是這將軍府的夫人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依依被他弄得生疼,眼淚滴滴落下,拚命搖著頭道:“不,我沒有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
忽然想起那個紙條來,依依慌忙自玲瓏那裏取了紙條道:“我不曉得是怎麼回事,我也是看了這個紙條才來的,你相信我。”
白蘊棠看了紙條,皺眉,有些遲疑。這時周語箏上前一步道:“將軍,請聽臣妾說一句,臣妾方才在院中瞧見夫人進了院子,又怕這院子有什麼野東西會嚇著夫人,便帶了人進來看看。臣妾剛到門口,正巧夫人與丫頭們急匆匆的出來了,臣妾詢問原因,夫人說那邊草叢躺著一個人。臣妾便想,這件事想來和夫人並沒有什麼關係,夫人隻是誤打誤撞剛好發現了夕鳳夫人而已。”
周語箏這番話,聽起來是在為依依開脫,實則卻是火上澆油。依依聞言,蹙眉看了周語箏一眼,心下不安。
果然白蘊棠聽了,冷笑道:“誤打誤撞?這樣的天氣,誤打誤撞進了後院,倒也是巧,依我看,分明就是早已籌謀好的,這張紙條,不過是你故意寫著用來脫罪的罷!”
怒氣衝衝看著依依,惡狠狠道:“柳依依,我真是錯看了你!”
依依急了,隻是蒼白解釋著:“這件事真的與我無關,是有人故意陷害我的。我與夕鳳無冤無仇,我做什麼要置她於死地呢?”
“是了。你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白蘊棠捏著依依的下巴,眼光恨不得在她臉上燒出洞來:“你是嫉妒她又有了身孕吧,我倒忘了,從前你便是這樣善妒的人,你自己沒了孩子,便也要害她的孩子麼?我真是後悔,當初沒有一劍殺了你!”
依依的心頓時冷了,比這寒冬臘月的風更是冷上幾分。 她抬眼看了看這荒蕪的院子和野生的雜草,反倒是冷靜了,不再解釋,隻冷笑著:“白蘊棠,你竟一直是這樣看我的。”
又瞧了一眼李夕鳳,冷冷道:“她死了甚好,我這日日夜夜千盼萬盼,她總算是死了。白蘊棠,你既殺了我的孩子,便不配再有孩子,我為你擋了一箭險些魂歸黃土,你竟與她纏綿悱惻還有了孩子,白蘊棠,你可對得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