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撞見三夫人(1 / 2)

依依質疑的看著他,想了一想道:“我與丫頭們一起過節慣了,你不來其實也沒關係。況且,鄴兒還在墨染閣,夕鳳夫人如今又有著身孕,這於情於理,你也該回墨染閣過節才是。”

白蘊棠聞言逼近依依,將她抵在窗邊,箍在懷裏,眸光切切的看著她:“依依,你便總要推開我嗎?”

依依被他問得不自在,隻得扭著頭看那新摘的桂花道:“這本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哪有推開你。我是這府中的夫人,做任何事都是要合情合理,公平公正的。”

“難道……難道你便沒有一點想要留住我的心思?”白蘊棠抓著依依瘦弱的肩膀,臉上失望又期待。

依依抬頭,正視著白蘊棠,第一次,勇敢的說出自己想說的話:“我即便有這樣的心思,又用怎樣的身份來留住你呢?將軍夫人麼?”依依冷笑,“如今這將軍府,有幾個人正經將我當做夫人在看待,不過是皇帝賞賜的,不可推脫的將軍府門麵而已。你說讓我留住你,我怎麼留?李夕鳳已為你生了個孩子,如今梅開二度有孕在身,我若是硬留了你,外頭的人會怎麼說我。便是你,堂堂大將軍,如今對我溫言細語,也不過是因為一個多月前,我曾舍命救了你,你覺得對不住我,才與我緩了神色。可是你可還記得,你說過你恨我,白蘊棠,你即便不能告訴我原因,今日我也隻問一句,如今你對我的恨,可能因為我救你一命,便相互抵消了麼?”

白蘊棠楞住,不曾想依依今日疾言厲色,問出的是他一直在逃避不願麵對的問題。

她問:如今你對我的恨,可能因為我救你一命,便相互抵消了麼?

今日他站在她麵前,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他卻得不到答案。

他很想擁有她,抱著她,對她好,給她想要的一切。可每每他想這樣做時,他的腦中,便會浮現出他的父親戰死的畫麵。他的父親,京中最勇猛的男人,若不是因為她的父親,也不會死在敵人的圈套你,更不會明明曉得是圈套,卻還是義無反顧鑽了進去。

就是因為她的父親,他失去了他的父親。他一直曉得她的身份,曉得她原本是京中宰相柳清節的女兒,宰相府的千金大小姐。他也曉得八年前那場災難中,宰相府一百四十九人,除了她無一生還。他也曉得她逃到了南國,從此成了南國縣丞柳清風的女兒。她的一切,他了如指掌。他等她長大,求了一紙詔書,將她娶進了將軍府。他給了她最尊貴的身份,卻也給了她痛不欲生的生活。

他曉得現在她的身上,還隱隱約約能很多傷疤,那些,全部都是他給的。他原本想著,要把她放在身邊好好折磨,他的父親不幸慘死,柳家的人,便一個也別想好好活著。於是他故意陷害她,折磨她,在眾人麵前教她難堪。為的,便是安慰他父親在天之靈。

可是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舍不得折磨她了。她那麼倔強,無論她怎麼對她,她都安然受著,從來不喊一聲,這樣的女子,教他心疼。

當她為救他中箭,躺在他懷裏人事不知的時候,他看著她蒼白小臉如同古老白玉,看著她痛得冷汗漣漣卻強忍著不哭不喊。他記得她那一句神誌不清的“白蘊棠”,那可是她在怪他。

他不自覺的想要走近她,每天每夜尋著理由來看她,可是每當他與她獨處相對時,他不可克製的想起他的父親,想起她家的一百四十八口來。

他想,如果她曉得是他弄得她家破人亡,是他將她變成了孤兒,她是不是也不會原諒他。

他是糾結矛盾的,他似乎愛上了她,可是也是他親手,將他們之間送上了不可挽回的境地。

他開始害怕,害怕她有一天會曉得一切,害怕她從此對著他都是憤恨的眼神,害怕她會離他而去。

他對她的感情,五味陳雜,他既愛,又恨,又覺得虧欠,如今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他究竟對她,是怎樣的感覺。

他茫然了,如同漂浮在茫茫大海中的一葉扁舟,他隻身一人,不曉得何處,才是正確的方向。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默默出了院子,在涼亭中枯坐一日,神情落寞。

無人敢去打擾他,隻有那不得人心的月千年如一日的升起。今夜,卻是難得的圓。

可惜月圓人未圓。他與她之間,今生可還能尋一個圓滿的結局?

自那日之後,白蘊棠甚少會來守月館,偶爾來了,也隻是靜靜看著依依不說話,不多一會兒,便又走了。

丫頭們不曉得依依為何突然對白蘊棠說那樣的話,分明他們之間日漸好轉,有些事不去提它,難道不行嗎?

可是依依沒有給她們解釋,她們不曉得,依依心中的惶恐與不安。生怕她看到的他對她態度的轉變隻是假象,生怕有一天,當她熟悉有他陪伴有他依靠的一天,他會突然將她推開,告訴她一些殘忍的事實,依依擔驚受怕慣了,突然的溫暖,她覺得是幻覺。